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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芦叶打耳洞时疼得瑟缩一下,柴夫笑着将他抱入怀中,“我们芦叶这么好看,以后会有很多人喜欢。”
小芦叶有了家,柴夫也有了归依。
柴夫抱着他坐在小山头看日落,一双布满厚茧的大手将他的两只白嫩小手包裹住,轻轻攥着他的手腕轻轻晃,影子被夕阳斜照刻在温暖的土地上,拉长延绵,随着风中摇曳的狗尾巴草,温柔的歌谣吹向远方——
捡娃娃,养娃娃,娃娃转眼就长大,毛毛草,狗尾巴,我们家在哪里哇,东不见,西不见,芦苇飘向北方啊,小芦叶,小芦叶,轻摇摇被吹走啦……
小芦叶总会被他逗得咯咯直笑,两人相依相靠在日落时天地最后的慈悲中。
所有美好尽碎于小芦叶四岁时的那个血夜。
小草屋内闯入几位不速之客,小芦叶亲眼见为首那人将妄图把自己护在身后的柴夫一剑割喉。
热血烫得小芦叶身躯颤抖,他听到对面人懒散带着笑意的声音——
“逛了那么久才找到这么一个能炼的,虽然年龄大了点,起码比那些软命婴儿撑炼些,先带回去看看呢。”
四岁的小芦叶被人拽进一个阵法,踩着柴夫的血肉,踩着他幸运得来的温情,被人狠狠推入了另一个无底幽暗的深渊。
浸着毒液的丝线穿透琵琶骨,他被扔进蛊池中,万蛊腐噬、体无完肤,终年不见天日。
毛毛草,狗尾巴,我们家在哪里哇……
带着刺鼻气味的草药糊在伤口处,为了活命生吃蛊虫,为了活命与其他幼小傀体撕杀。为了活到最后,渐渐配合主动,按着主人的要求和期望努力将自己炼成一个不知痛楚麻木无情的兵奴。
小芦叶,小芦叶,轻摇摇被吹走啦……
小芦叶突然意识到——
原来人该是在躺在血泊里的,生来剜心剃骨,好痛好痛。
原本的漆黑瞳色逐渐变成浅青,纯澈稚气在几个月便消散不见,他的周身度上了一层如苍山覆雪般的冷凉,寒朔如巍峨山巅,森冷的中混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血气。
彼时他才五岁。
同批活下来的傀体除了他,还有一人,名叫白巽。
贺兰彻极满意二人,没有再去从中二选一,打算将他们都送入最后阶段炼成彻彻底底的兵奴为自己效力——
削五感,断情根。
小芦叶流过太多眼泪,现在却是平静得可怕,就安顺地抱膝坐在蛊炉中,任由烈火炙烤,虫液浸入皮肉。
他已经感知不到疼痛了。
而就在最后一步蛊毒要侵蚀心脉彻底断却情根之时,鲜红的视野中突然冒出荧荧绿光,像数点流萤般悠悠飞绕在他面前,丝丝缕缕的光线自他心口汇入,令无数傀体命丧于此的蛊毒竟被生生逼退三分,再不能进。
那绿光自他耳畔而出。
是自他出生便紧攥在手中、不知来源的碧青水晶。
同样被关在蛊炉中的白巽被蚀去大半情根后疼得昏死过去,贺兰彻这才终于将炉门打开,满意地将已完全达到兵奴标准的白巽抱出,却在转头看向仍是分外清醒的小芦叶时神色僵住。
那双不见一分温度的冰绿色双瞳如死神般机械、僵冷又沉静地看着他,贺兰彻却在其中读出了与其年龄全然不符的、压抑隐忍到极致的恨与愤。
小芦叶的情根损坏程度完全没有达到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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