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后,俞斐走了出来,眼神有些迟滞,穿着单衣,脚步有些慢。
“小川!你来了。”俞斐坐到了玻璃对面,眼珠黑漆漆的,看起来比上次见又瘦了一些,颧骨以下深凹了进去。
俞川望了一眼她的眼睛,竟有些不敢再看下去。
他转开了目光:“嗯,给你带了点厚衣服,下个月要入秋了,你可以换。”
“高中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吗?”俞斐拿着话筒,声音有些轻。
“月初就下来了,明天去报到。”
再往后,俞斐好像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的脸,似乎想把他的样子拓印下来,烫到大脑里。
“爸爸最近还好吗?”俞斐紧攥着衣袖,眼巴巴地看着他。
俞川一愣,迟滞了两秒才回答:“还好。”
“他有给你钱花吧?”
“……有。”俞川点头。
俞斐这才放下心来,舒了一口气:“是妈妈不争气,不能陪在你身边。”
“不用说这些。”俞川只觉得嗓子堵得厉害。
走出监狱的时候,外面的太阳仍高高挂着。俞川拿出一部老款的手机来,打开通讯录,翻到了一个号码。
他犹豫了两秒,给对面拨了过去。但电话响了十几声,对面一直没有接。
沥青路面被烤得很烫,俞川低头走进了烈日下,感觉脚底都快被烫伤。
-
直到十六岁之前,俞川都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幸运的。
原先,俞斐在江城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每个月都能赚六七千块。在那个年代,足以让俞川过上相对富足的生活。
上小学时,他懂了事,他问过俞斐,为什么他随了母姓。
当时俞斐笑得很极为灿烂,耳垂上的白金耳环都跟着晃动:“当然是因为你爸爸很爱我。”
他们在江城住着一套干净敞亮的平层公寓,虽然位置不在市中心,但能看到穿城而过的溪流和大片的绿草地。
俞川很少见到他的父亲韩司诚,只有偶尔过年过节,那个男人会出现一两次。
从小到大,俞川只知道他在南方做生意,他偶尔会从他口中听到什么“工程”、“地皮”之类的字眼。更多的,韩司诚和俞斐也没有跟他说过。
韩司诚回家时多半会带着一些礼物,有时候是新款的游戏机,有时候是一两套款式新颖的衣裤。
俞斐的本职工作清闲,会在家帮韩司诚处理一些工作。有时候俞川会扒着门缝,看到俞斐把厚厚一沓的文书钉齐,然后收纳到俞川够不到的书柜顶层。
俞川的个子越长越高,初三那年已经接近一米八。韩司诚原本送他大约衣服大多小了,不是露脚踝就是卡脖子。俞川便再也没有穿过。
大约有半年,他没有收到更新的礼物。韩司诚回来的频率越来越低。
中秋假期,韩司诚没有回来。到了寒假临近春节,韩司诚也没有回来。
除夕他们过得格外潦草,俞斐没有做饭。俞川自己去菜市场买了两盘冷碟,勉强算是过了节。
俞斐也开始有些反常。原本每天早上她都会戴上全套首饰,穿上漂亮的套裙,风风光光地开车出门。但这些日子,却时常把自己锁在家里的书房,整夜不出来。
寒假结束后的第一天,俞川放学回家,忽然看到家门口聚着一帮警察。家门口也被贴上了封条。
而俞斐,被铐上了手铐,来不及跟他说一声再见,就被押送上了警车。
后来他才知道,韩司诚在南方的一个项目出了大问题。案子金额巨大,涉嫌经济犯罪,而俞斐顶下了所有责任,被判了重刑。
韩司诚仅仅在看守所呆了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