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江滑冰,打出溜滑撞一块儿了,两人脑门儿各撞出一个大包,不撞不相识,大包好了还老上松花江撞去。”
“哎呀妈呀,那这得老疼了吧?当时没事儿吧?”
“啊……”
“没事儿,能有啥事儿,俩小不点儿冬天裹得圆咕隆咚的。任少伟可能有事,现在就一傻帽儿。人能有事儿么,成绩这么好,三中年级第一。”
“年级第一呀,可太争气了孩子!你成绩这样好,咋不去念中专呢?”
这回梁也没再帮他讲话了。梁也看着他,好像也想要知道答案。
“去念中专是为了进厂,我爸……可能不想让我进厂吧。”——我爸想着有一天把我带去澳门。
因为刚才的微妙,后面这句话他没说出口,他抬起眼睛打量梁也,害怕自己又说错话,也期待他脸上露出一些想要往下追问的欲望。
但是没有,梁也什么都没有说,连表情都不曾波澜一下。
杨今低下头安静地吃完最后两个饺子,然后开始思考等会儿想要帮忙洗碗,应该怎么说话,做什么动作,才会显得自然一些。为什么杨天勤和柳枝桂从来不教他这些。
“吃好啦?把碗给梁也,让他洗去。”
杨今在脑中排演得太入神,以至于没有观察到梁也妈妈已经吃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梁也已经把他手里的碗拿走,起身走到墙边。
在角落里放着两个桶、一个盆放,梁也从唯一装满了水的桶里舀了一些水到盆里,把脏碗搁里头搓洗,洗好之后把盆里的水倒进一旁的空桶里,然后循环反复又洗一次。
杨今没见过这样洗碗的,即使从前住在大院儿里的时候,柳枝桂也是去公用水池那块儿洗的,如今搬到了商品房,家里有明亮的厨房,厨房里就有干净的水池。
总之在此之前,杨今都以为用自来水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心里滋味陡然变得复杂起来,杨今起身走到梁也身边说:“我帮你洗吧。”
“哎你这孩子,快坐下让他自个儿洗!”他妈妈在后头喊道。
杨今不知道如何回答,梁也瞅他一眼,对他妈说:“妈你甭管了,你歇会儿。”
梁也给杨今让了位置,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上前洗去。
杨今也没想到梁也这么不客气,在原地愣了两秒,又看了看梁也,才上前蹲在桶边。
他从来没有洗过碗,并非因为柳枝桂心疼他,而是因为他的手是要弹钢琴的手,如果不用,她会天天让他洗碗洗衣服擦地——并非他恶意揣测,这柳枝桂的原话。
“一边儿去吧。”他没洗几下,梁也就上去挤掉他的位置。
杨今有些发懵,既然嫌弃他洗不好,那刚刚指挥他去洗又是为什么。
还没想明白,他就听到梁也说:“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这话让杨今心里那些纠结瞬间消失,钢琴比赛那晚的隐秘雀跃终于悄然卷土重来,他来这一趟的目的终于达到。
人是最贪婪的动物,杨今也得了便宜卖乖——即使这份“便宜”里可能他的幻想成份居多,想到了昨晚做的梦,竟然问:“你可以骑自行车送我么?”
他来的时候看到小卖店门口锁了一辆自行车。
梁也瞥他一眼,“大冬天的不怕给你耳朵冻下来。”
拒绝得真爽快。
杨今闷闷答了个“好吧”就没再说话,但又不舍得起身,于是就蹲在梁也身边看他洗碗。
角落这么小,两个男生蹲在一起很挤,杨今有点儿心虚,但看梁也若无其事地洗,他也便硬撑着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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