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舅搁下刨木头的刨花器,知道他们要忙着回去,也没招呼他们坐,直接领着人到了隔壁屋:“你们检查检查,看行不行。”
杨朗摆手表示相信潘家舅舅的手艺,结了尾款麻溜地用麻绳将各个部件绑牢。褚归定制的药柜比普通的衣柜木床之类的要大,整个抬着不方便,因此潘二舅背上装工具的背篓一同去了困山村,进行最后的组装。
“你们潘二又接县城里的活了?”领了除草任务的妇人对着潘二舅娘疑惑道,公社的人结婚订家具多是拿了尺寸给潘家舅舅说想打个什么样式的,偶尔会有县城的人请潘二舅上门定做,但妇人瞧着杨朗他们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县城来的。
潘二舅娘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头:“不是县城里的活,我那个在部队里当兵的外甥你晓得的吧,他不是退伍了么,带了个京市来的医生朋友到他们村开了间卫生所。”
潘中菊是从前进村嫁出去的,她儿子进部队当兵这种大事,前进村的人自然有所耳闻。妇人拔高了音调:“你外甥退伍了?京市来的医生在他们农村开了卫生所?”
前者叫人意外,后者叫人震惊,困山村那么偏那么穷的一个村,竟然有卫生所了!
妇人连连追问,但潘二舅娘也只是听潘二舅他们提了一嘴,具体的内容并不清楚,她大概讲了讲,慢慢换了话题。
今天的卫生所没什么人,褚归将卫生所打扫了一遍,前两日村里人扎堆地来,把他忙得脚不沾地。石板地面全是灰,病床上铺的藏青床单蹭了泥,天天下地的人,哪有身上一尘不染的,况且村里人的卫生习惯本来就十分缺乏,能在上卫生所前洗把脸,已是对褚归莫大的尊重。
换下的床单和枕巾用滚烫的热水浸泡,土棉布耐高温,热水泡半个小时,贺岱岳抹上肥皂唰唰搓洗干净,拧上一圈,床单的水便脱了个七七八八。
褚归在卫生所旁边搭了个晾衣架,六根一人高的柱子绑成两个三角固定,中间搭上一根长长的竹竿,专门晾晒卫生所的东西。
晾完床单,褚归翻了翻簸箕里的艾草叶,近几日的天气时阴时晴的,艾草叶干得慢。村民们在山上采的菌子全改成了火烘的模
式,
山里的人家一年到头不缺柴火,
只是会稍微麻烦些。
“杨二哥他们来了。”贺岱岳望着村口的方向,眼底倒映着几个小小的人影,褚归垫脚远眺:“你看清他们的脸了?”
“没看清,他们抬了东西。”贺岱岳老实道,隔着几百米,他又不是千里眼,怎么可能看得清。
“你吓我一跳。”褚归落下脚后跟,斜了贺岱岳一眼,他差点以为自己患了能近怯远症。
困山村七点半左右天黑,时候尚早,褚归会点上煤油灯看会儿医书或者写写信,贺岱岳则做康复训练,到十点两人一起吹灯睡觉。一盏煤油灯的亮度着实暗了些,褚归经常看得眼睛发酸,直到昨天晚上点了两盏煤油灯才舒服了许多。
直线几百米的距离歪歪绕绕走了十来分钟,杨朗卸下肩头的棍子,抬手胡乱抹了两把脸上的汗,端起贺岱岳倒的凉茶大口饮尽。
“哎,渴死我了!”杨朗畅快吐气,潘二舅用料舍得,板材宽度有两三指厚,特别沉。
“我给你们买了点肉。”潘二舅一大早上公社猪肉铺买了一根猪前腿,让贺岱岳炖汤喝,吃哪补哪。
剁成小块的猪脚包裹在油纸中,上面系了根草绳,天热,鲜肉存不住,贺岱岳接过猪脚进了厨房,一半洗净焯水,一半用盐腌了。
潘二舅喝完茶便开始干活,他干活时不爱说话,全程闷着脑袋,褚归帮他打下手。药柜的木料是潘二舅存了三年的香樟木,防虫耐腐,细细打磨过的木料摸着分外平滑,难怪十里八乡的人乐意排着队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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