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泓渊在无数人的瞩目中一步步迈上谨身殿高大的台阶,走过汉白玉砌成的雕栏。
站在大门前水洗般倒映着人影的地板上,他抬起头,看了眼悬挂在高处上书“省身谨政”四字的斗匾。
母后还在时,他时常被她牵着手,带着亲手做的羹饭来此请见父皇。
后来母后急病而逝,他便很少过来了。
“谨、身、殿?为什么奉天殿和华盖殿之后的大殿,会起这么不气派的名字?”
“奉天殿说明帝王是奉天命为帝;华盖是天上星宿,用作帝王宫殿之名,昭显天子的身份。”
“这两个名字已经足够尊贵,再多便要溢出来了,所以第三座大殿的谨身二字才是最重要的。”
幼年听过的教诲在嘉泓渊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威严中带着亲和,还有隐隐的期待与宠爱。
“因为天子是世上最尊贵的人,没有人能违抗他的命令,没有人敢指出他的错误,所以他才要时刻自省,省身谨政。否则一旦出了问题,便是无可挽回的大厦将倾之时。”
“渊儿,你记住了吗?”
正值盛年的皇帝宽厚的手掌抚上年幼太子的头,容颜还未在记忆中褪色的皇后看着他们轻笑。
“等渊儿能做到这些,继承这个位置,朕就与你母后出宫享福去了。”
嘉泓渊迈步上前,双手搭在谨身殿紧闭的大门上,用力推开。
灿烂的阳光争先恐后涌入大殿,嘉泓渊微微抬起头,挺直腰背,心中已一片澄净。
来兑现你的承诺吧,父皇。
……
谨身殿最内侧,几扇屏风围成的小隔间里,元化帝坐在桌案后,双目微阖,不知在想什么。
温幸等贴身伺候的人早已被拿下,此时他的身边只有无数警戒的陌生暗卫。
听见大门推开的声音,元化帝长长吐了口气,看向一步步走来的长子。
暗卫们向大裕太子行礼,得到示意后,默默退下。
元化帝露出一丝冷笑,像是嘲讽,又像是在自哂。
“朕防了老二和老三,却没想到,真正逼宫到朕面前的,竟然是你。”
嘉泓渊声音平静,“父皇真的没有防过我吗?元化二十年冬江南结党贪墨案,父皇明知是有人诬告,却因为我羽翼渐丰,下手软禁了我,将我的势力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
“父皇只是没想到,我现在还有能力逼宫,所以没有防备罢了。”
嘉泓渊没有自称为“孤”,“孤”和“我”这两个词,他小时候经常说错,直到先皇后去世,才再也没错过。
元化帝听到这个久违的词,有些许恍惚。
什么时候,他和康娘的渊儿长到这般大,这般……
“嘉和晏和老三呢?”
“众贼子俱已伏诛。”嘉泓渊看着元化帝,“我亲手补的最后一剑。”
元化帝眯起眼睛,“你知不知道,老二已经率军逼近京城,老三的人也策反京外大营的一支军队,一旦京中传出异常,他们会立即先联手攻破京城?”
嘉泓渊依旧平静,因为胜券在握,反而没有多少情绪了。
“慎王在边关就被拿下了,现在真正带领那支军队的人是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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