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去罢。”怜枝说,“萨仁,如果是他要你送的,那么别再来了——”
他有些忧郁地看着她,目光沉静死寂,而后忽然张开嘴,用他那两根僵直的手指伸向嗓子眼儿,沈怜枝忍着痛大力扣弄着,五脏六腑一阵阵的抽动,胃部痉挛着——怜枝吐了出来。
“阏氏!”萨仁心尖一缩,抬手去搀扶他,说话时不由带了点哭腔,“阏氏……你何必如此呢。”
“你就算记恨大王,也不必自伤啊!”
怜枝再次摇摇头,他说:“萨仁,别再来了。”
***
萨仁拎着羊皮袋出了羊圈,天已黑透了,草原上笼罩着一层浓重的墨色,而她头也不抬地朝着不远处走去——那儿伫立着一个人。
肩头积满了雪,想来已站了许久了。
“大王。”萨仁朝他行礼,斯钦巴日随意地挥了挥手便将她手中的羊皮袋夺了过来,他伸手翻了翻,而后猛然拧眉,“就吃了个馍馍?”
“……”萨仁缄默片刻,还是沉重道,“大王……”
“阏氏说,让我别再去了。”
“他……什么都没吃。”
斯钦巴日翻找的动作一顿,再抬眼时眸光渐黯,“你告诉他了。”
“大王。”萨仁已数不清这是她今日第几回叹气了,“何必呢。”
“阏氏的手,冻得通红——大王,恕我直言,若你真的恨他,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杀了他,若你疼惜他……放他出来吧。”
“趁着事情还没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之前,趁早收手吧,再这样下去,先后悔的不会是阏氏,而是大王啊!”萨仁道。
斯钦巴日抓着袋缘的五指倏然收紧,骨节泛白,他咬牙切齿地闷声道:“我后悔……我怎么会后悔?!凭什么我要放他出来?是我太宠他了,宠的他不知天高地厚,才会总想着逃跑!”
沈怜枝那仇恨的目光成了他夜夜的梦魇,只要一闭目便浮现在脑海中,斯钦巴日不愿面对,他自觉已为了沈怜枝一退再退,退无可退,因而不愿再同他低声下气地示好——
彼时的斯钦巴日没想到萨仁会一语成谶,沈怜枝不会后悔,而真正追悔莫及的,是他自己。
许多年后的斯钦巴日再回想起这一切,只觉得当日的自己实在是愚不可及……若他能提前知晓此后发生的一切,他绝不会死抓着那点岌岌可危的脸面与底线不放。
可他不知道——所以这时的斯钦巴日只是深吸一口气,又泄愤般的将羊皮袋往雪地中一扔,“既然不饿,就别吃了——饿死渴死也是他的事,他活该!”
“至于我——我才不在乎他的死活。”
斯钦巴日像是在同萨仁说话,又像在对他自己说,他不住地道:“我不在乎。”
“一点儿都不。”
话是这样说,可第二日斯钦巴日还是亲自去了一趟羊圈。
砰——羊皮袋被粗鲁地扔到怜枝跟前,吓走了在怜枝边上睡觉的羊羔,可怜枝还是垂首靠在边上,目光空洞宛若行尸走肉。
从斯钦巴日进羊圈到现在,怜枝一眼都没看他,反倒是斯钦巴日的眼神就没从沈怜枝身上挪开过,眸光一寸寸地从怜枝微微凹陷的苍白脸颊滑落至他蜷缩在袖口的,通红的指尖。
斯钦巴日的瞳仁微微一缩,脚尖不自觉向前,又遏止在原地。
“沈怜枝。”斯钦巴日沉沉地叫了他一声,“在这的日子不太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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