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中既有深切的哀恸,也有激动、兴奋,和难以抑制的喜悦。
在他看来,这是他在父皇的默许之下继承了冷芳携。
这比触手可及的皇位更令太子血脉喷张。
……
“大人……”
“大人……”
轻轻的呼唤声将冷芳携从睡梦中唤醒,他眨了眨眼,发觉自己看书看着看着睡了过去,侧脸压在桌案上压久了,留下绯红的印记。右手酸痛,张了张五指,那股酸麻的感觉才逐渐消退。
十一半蹲着,下巴放在他的膝盖之上,眼巴巴望着他:“大人又睡着了。”
自从离开流云殿,回到揽雀宫,冷芳携总是嗜睡,像前几日一夜未眠要补回来一般,有时坐着就睡着了。
看得十一非常担心,以为他的身体出问题,结果药奴诊脉一番,不仅没有问题,还比以前强健几分。
但十一仍旧忧心忡忡,每天亦步亦趋地跟在冷芳携身边。
冷芳携懒懒地摸着十一的头发:“怎么不去练字?”
十一仰着头:“天太黑了,看不清楚。”
这几天的天色很不好,总是灰沉沉的,像在酝酿暴雨。或许正因此,冷芳携才总是睡意朦胧。
他现在只需做完最后一件事就能离开世界,不需要像之前为剧情的发展殚精竭虑,也不用应付天成帝——后者似乎被他的举动伤到了心,躲在流云殿里养伤。
没有别的事做,也不想去寻别的事做,无所事事,自然总是睡觉。
十一瞧着他,却因为他慵懒的神情露出难过的神色,咬了咬牙,问他:“大人,你如果觉得难过,十一去杀了皇帝。”
冷芳携瞥他一眼:“你怎么总想着杀人呢?”
他只把十一的话当成玩笑。
十一却心头酸痛,第一回品尝到了师兄曾经说过的无能为力的滋味。
他从前只用杀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除了成功和失败没有第二种结果,失败了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死,在组织里长大的人从不畏惧死亡。
可现在他想要冷芳携脱离天成帝的桎梏,脱离束缚他的深宫,快快乐乐地生活,却没有办法——他甚至是仰仗冷芳携的庇佑,才得以留下一条性命,苟活在揽雀宫中。
“除了为你杀人,我什么也做不了。”十一苦涩地回答。
甚至就连杀人,他也做不到。
发觉手下乖巧得像只狗狗一样的护卫似乎处于真切的悲哀与自厌当中,冷芳携叹气,手指来到十一的下巴上,勾手挠了挠。
他很温和地说:“光是看着十一,我就很快乐了,不需要你做其他事情。但你去杀人,如果失败了,我会很伤心,很伤心。”
“没有十一陪着我,要怎么办呢?”
原本还能忍住泪意的十一,瞬间因这饱含叹息与柔情的话红了眼眶,泪珠一颗颗滚落,溅到冷芳携掌心之中。
很少哭泣的人,一旦落泪就一发不可收拾。
冷芳携无奈地弯腰捧着他的脸,低声劝哄:“好了,别哭了。”
十一抽抽噎噎地,委屈得不得了,恨不得抱住冷芳携,但他也知道见好就收,过了一阵止住眼泪,从激动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发现把冷芳携的袖子都哭湿了,羞耻和窘迫瞬间染上脸颊。
他蹭得起身,瓮声瓮气道:“大,大人。我先回去练字了。”
说罢跑向门外,迈过门槛时,余光瞥见药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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