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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的师尊发话后,厉凌尘立刻被带离剑峰,来到一处春色盎然的灵峰上。灵峰上奇石墨潭,建筑古朴,更兼数片幽幽深林,来往间的弟子皆一身灰袍,虽干净利落,难免失却几分光彩。
瘦高修士带他到最高的一处阁楼登记,说他是今年最后一位入门的弟子,又带他到一栋三层高的小楼处,寻一处房间,便道:“此处便是外门修习处,所有外门弟子皆在此修炼,还望你潜心刻苦,三月后宗门大比,不负道君对你的看中。”
那修士神色淡淡,语气也淡淡,厉凌尘却听出他言语深处的一丝嫉妒。
是了,师父那般的人物,居然对他这样普通的凡人另眼相待,引起旁人嫉妒不奇怪。就连师父的师尊,那位浮蘅圣尊,不也瞧不起他吗?
厉凌尘之前没接触外人,不妨碍他一路以来察觉到的冷眼和讥讽。他本该一路登天,结果被人一脚踹下,如此天壤之别的境地,岂不令人发笑?
换作厉凌尘自己,恐怕也要笑一笑的。
但他没把那些异样的眼光放在心上,除却师父,没谁是他在乎的。那些打量的目光、意有所指的笑容通通无关紧要,他只关心一件事——他害怕达不到师父的期望,让师父失望。
想及此处,厉凌尘扑倒在床榻上,缓缓吐出一口气,摊开手心紧握的一枚玉珏。
尽管浮蘅尊者看不上他,禁止师父收徒,师父待他还同往日般,未有什么变化。
来外门之前,师父特意嘱咐他,叫他尽快通过大比进入内门,在外门地界上,师父不好光明正大教导他,只能通过这枚玉珏解答他修炼上的困惑。进入内门不同,内门弟子有权请求九宸上下的高阶修士解答疑惑,以宗门为师。届时师父出面,便是圣尊也不好说什么。
还得尽快修炼。
厉凌尘握紧了玉珏。
外门处的生活十分规律,每日有分配来的高阶修士教授课程,涉及引气决、破关决、御兽、灵药等诸多法门,又有藏书楼供诸弟子使用,闲暇之余,还可至演武堂锻炼体术。
厉凌尘一进外门,很快便展现出自身天赋,尽管是目前外门诸弟子最晚入门,还是个毫无根基的凡人,却很快引气入体,直入炼气。进展之神速,令人侧目。又兼于数道法门上独具灵性,为一些授课修士额外看中,渐渐于外门里也有说得上话的一二好友。
外门里很有一些人几近放弃道途,整日呼朋引伴、寻欢作乐,即便潜心修炼的,也免不了分出心神与旁人交际,为的便是宗门大比上进不了内门,也有其他路子。
厉凌尘却半点不参与那些活动,整日在堂舍和藏书楼间流连,夜色深深时才回房间休息,如此数月,已在外门间得到一个“古怪”的名号。
厉凌尘浑然不放在心上,此刻他满眼满心都是修炼,他要证明师父的眼光没错。
不过……修炼之余,他偶尔也会走神。
他已有七十一日没见到师父。
师父的形象却没半点暗淡,反而日益深刻,有时甚至叫厉凌尘以为那些和师父短暂相处的日子只是他的幻想,他原是来九宸求道的普通凡人,不是被道君撞门带回的幸运儿。
不知何时,厉凌尘在梦里梦到了师父。
梦中他还是垂髫小童的年纪,个子矮,却并不瘦弱,好似被人细心养着长大。梦里师父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仙人,只是日夜带着他,连他穿衣吃饭都要过手,对他不可谓不宠爱。
师父常将他抱在怀里,淡淡的幽香萦绕,既似晨露,又似夜花。廊前的垂梦四季缤纷,枝前缀着累累的花苞,皆已盛放,绽出浓淡两宜的颜色。
“凌尘,修炼一途,有去无回、有死无生,你虽天资异禀,蕴灵骨在身,也不能骄傲自大,以为世上无英雄……”
厉凌尘窝在师父怀里,半梦半醒听着师父谆谆教诲,话至一半,师父发觉他朦胧欲睡,掩下话头,极为怜爱地抹开他额间凌乱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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