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后就像是未曾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之意一般,自顾自开口道:“难道,你就真的不想知道,当初陛下为什么要坚持立你为后吗?”
当初?
为什么要立他为后?
宋涧清没有想到崔太后会忽然提起这件陈年旧事,一时间面露迷惘。
“这件事现在说来还有什么意义?”宋涧清鸦翼一般浓长的睫翼微微颤动,“莫非太后娘娘还在为当初陛下未曾顺从您的意思立五姓七宗的坤泽而心怀不满?”
“哀家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当真以为,当初陛下坚持立你为后,只是因为对你一往情深?”
灯花在空气中爆了又爆,“噼啪”作响的声音,却显得嘉仪宫中愈发寂静。
崔太后好整以暇:“当初陛下以‘清君侧’之名,联合了几位藩王,还有关陇贵族,起兵进京勤王。虽然名正言顺,废太子也已伏诛,但是有心人却依然能看出其中蹊跷——废太子是先皇一力要保下爱的正统继承人,为何要想不开去谋反?仅仅只是为了提前几年登上皇位?这些先不提,就算废太子想要夺位,他身体虚弱至此,日常就是多走几步路都会气喘吁吁。甚至在宫中多年的宫女和内侍都知道,废太子的身体虚弱到连和太子妃圆房都不曾,又如何能有精力去布置这样一个步步精妙的大局?”
宋涧清听着眉峰颦蹙:“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说,宋氏一族在教养后嗣的事情上,还是不曾精心。”崔太后似是叹息,“便是当年的我,也能一眼看出来——陛下立你为后,无非是因为,你从生下来起,就身负‘天生凤命’的谶语而已。”
宋涧清面色一僵。
崔太后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用,心中舒畅,但是面上半分不显:“正是因为天下皆知,你乃是‘天生凤命’,唯一可堪入主中宫之人,所以陛下才要不顾群臣反对,娶你这个二嫁之身的坤泽——你以为陛下当真是对少年之时那点情分念念不忘吗?错!身为帝王,岂会将情爱放在他心中第一位?”
宋涧清的喉咙像是被人狠狠掐住,而嗓子眼里仿佛有刀片在一下一下刮着他的喉管:“你……你想说什么……?”
崔太后的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怜悯:“你还不懂吗?一个天生凤命的坤泽,哪位帝王立了你为后,不正好说明,他就是天命所归吗?陛下最怕的,就是有心怀异心之人,在百姓之中传他得位不正。故而他苦心孤诣,在立你为后之前,命人在天下间散布你乃是‘天生凤命’的谶语。为的就是要世人知道,立‘天生凤命’的坤泽为后的人,才是天命所归的帝王啊。”
“而你那时候,大概是真的以为,陛下当真仅仅是为了立你为后才这般做?那你未免还是太天真。”崔太后见宋涧清面如白纸,神色大变。却也未曾停下,而是继续一字一顿,如同诛心一般说来。
“还有,陛下母族,乃是五姓七宗中的博陵崔氏,原来的信王妃,乃是出身关陇勋贵。他刚刚登基,在朝中立足不稳,所以更要拉拢当时还颇有分量的清流士族。可是清流士族最讲究‘风骨’二字,最唾弃的就是改弦更张。他们曾经是废太子一党,又如何能在陛下刚刚登基之初就立刻调转船头来支持陛下?故而陛下才用了这一招——看上去是情深一片,因此不顾天下人的耻笑,实际上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帝位,和获得清流士族的支持而已。”
“而到了现在,江山已定,就算是陛下最为顾忌的汉王,也已经除去。陛下早就已经不需要违逆自己的心意来拉拢清流士族了。更何况如今是宋氏一族罔顾天恩,勾结汉王谋逆。陛下却是无半分可指摘之处……”
“够了!”宋涧清后背冷汗岑岑,忽然暴喝出声,打断了崔太后的话。
他的喉头有一股腥甜在翻涌,似乎下一瞬,就会吐出一大口鲜血来。胸口无数情绪在翻腾,脑海中闪过不知道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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