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杰,自己上前一步,几乎贴面站在邝野身前。
裴屿没有邝野高,直视的时候要微微扬起下巴,抬眼时一颗小痣藏起来,目光却几乎是嚣张的:“再阴阳怪气的不说人话,我下回就抽你,对你够不够好?”
“学长,你真不讲理。”邝野嗤声,果真收敛起笑意,只剩下眼底一片不屑。他插着兜,好似无所谓自己在同几个人对峙,只略微低一点头盯着裴屿的眼睛,冷厉目光垂下来,“被欺负的人说什么才算人话?‘救命’、‘求求你’、还是‘放过我’?”
曾一本不乐意了:“去你的吧,谁他妈欺负你了?跟你玩儿呢!”
裴屿飞快警告地看了曾一本一眼,曾一本又把话憋回去,和其他三人一起站在裴屿身后,凶巴巴地瞪着邝野。
“欺负”这两个字被邝野刻意加重了读音,裴屿听着不对味儿,但无从反驳,就压着不悦,道:“捉弄你在先,明天登门道歉,两不两清?”
“挺便宜。”邝野嘲讽一句,把头俯得更低,嘴唇近乎凑近裴屿耳朵,“可以清,我不过是吃点儿亏。但有一点……不管你们是想逗人玩儿还是想寻乐子,都挑错对象了。我呢,只想安安分分当个乖学生,不想招惹麻烦。好吗学长?”
邝野把最后四个字说得很轻,几乎轻得像私密耳语——语气却很平、很冷。
“你最好是会乖。”裴屿蓦地一推邝野胸口,而后碰蹭过邝野的肩膀,抬脚踩上楼梯,“走了。”
邝野这才又挂起从容笑意,甚至侧开身,让“大哥的打手们”先过。
路过邝野的时候,曾一本他们一人瞪他一眼,但到底还是听裴屿的话忍下来,扯着忿忿然的熊俊杰,跟着裴屿上了楼。
裴屿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说“道歉”二字时并不含糊。
他在拐角时低头垂眸,清冷目光越过楼梯间栏杆扶手,去看回身站在原地的邝野。
邝野抬起头,好像就在等裴屿的视线。
然后邝野对裴屿扬了扬嘴角,转身走了。
曾一本越琢磨越憋屈,叫唤着问裴屿为什么服软、为什么没有爆锤邝野狗头三百下。
裴屿暗自不爽,窝着火:“你们当初跟我吹什么‘混社会的原则’,是怎么说的来着?”
曾一本想了想:“不打没挑过事儿的、家里困难的下手别重了、女孩儿之间的恩怨不掺合。”
——约等于“除正当防卫以外只吓唬看不顺眼的”。
明明已经看不见邝野人了,熊俊杰还使劲指着楼下:“那小子还不算挑事儿呢?”
杨立乐了:“嗳,咱先挑的事儿,蚀把米还不是因为偷了鸡!”
文武就跟着乐:“定位贼清晰。”
“那不得了,活该写检讨。”插科打诨一阵,裴屿心里的不悦散去,“我们五个人找得出一杆笔吗?”
在进“育才”之前,这些人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读的初中,本该“均匀有序上色”的年纪却被扔进“大染缸”,不留神就染成花里胡哨的模样,看法、想法和做法都断然不可能是“正统教育”底下出来的齐整样子,连所谓“原则”也都是自己瞎琢磨的。
曾一本对邝野说的那句“跟你玩儿”,在曾一本看来那就真的是玩笑,烂泥堆儿里长大的孩子能有多正的三观呢?
没真对别人抱着“欺负”的心思和本意,已经算得上“本性不坏”。
所以裴屿每每觉得“关我屁事”、想任其野蛮生长时,才总忍不住手贱去拉上一把。
但裴屿觉得邝野那句话说得没错,站在邝野的角度,无论他有没有反抗,都不会改变他“被找麻烦”这个事实——只不过他有能力欺负回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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