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数落我呢。”
“行啊,这会儿食堂也不怎么排队。”杨立和文武扭头问裴屿,“屿哥,你们家谁来?”
“我妈吧。”裴屿不带什么情绪地说。
裴屿之前打球把手机随意扔在网架旁边,没注意屏幕亮了又灭,刚看见林亚男的几条微信消息……裴屿又想起早晨林亚男提起开家长会时高兴的样子。
裴江和林亚男都在机关单位工作,于仕途无野心,半辈子过去还是小科长,但他们二人身上都有体系内的通病——要体面、珍惜颜面,怕闲话、又爱传八卦。
裴屿家住单位大院,家长里短算不上私事儿。十幢哪个处长家的老父亲终于老得不能自理,不出一个上午,一幢的小科员已经在操心人家请的保姆靠不靠谱。谁家生二胎、谁家离了又娶二老婆都不是秘密,遑论问及“您家孩子在哪儿高就”这种不痛不痒的话题。
裴屿一度感到费解,这些人的脑袋怎么能装下这么多事儿,连别人远房表亲、旁系子女的名字都能说上来,实在天赋异禀。
被同事或领导问到“您家孩子考上重点了吗”,裴江和林亚男一贯是摆摆手搪塞“我家孩子没考好”,从没主动透露过裴屿上的是“育才”,但这个消息还是不胫而走,连保安唐叔和王叔都知道。
好在“育才”踩了狗屎运,挂上五中的名牌,不可外扬的“家丑”就摇身一变,成了不羞于启齿的谈资。
在单位里攀比孩子从来矮人一截的父母总算得以扬眉吐气,好像这所学校作为“育才”的过往都不作数,可以瞬间连同裴屿的叛逆一起一笔勾销了似的。
林亚男一直不愿多踏足裴屿的学校,裴屿怕她找错,在微信里简短告知她班级在四楼,就按灭手机屏幕把手机扔回兜里,溜溜达达往食堂去了。
少年人的烦恼像飞过枝头的鸟,翅膀一扇,只剩下微微拂动的叶梢。
短暂被家长会破坏的心情很快好转,餐桌上谈论的话题轻易就替换成那个“白嫖的邝野”。
邝野无疑是最能让家长抬起头来的那种学生。
成绩出色、身高优越,裴屿不得不承认他还有副出众的外貌,连落单被高年级混混围堵时也能隐忍住不屑、藏匿起不悦,表现出彬彬有礼、亲切友好的样子。
……如果戏没那么做作就更好了,裴屿嗤笑着想起邝野看他第一眼时那流露出轻蔑意味的眼神。
不难想象邝野的父母在外人前提及儿子时会摆出怎样一副骄傲神情,裴屿不喜欢裴江和林亚男身上这种“习性”,就任性地连坐别人的父母,甚至捎带对邝野也竖起一点微妙的敌意。
裴屿不想深究这份敌意的来由,如同他不想对更年少时的自己继续耿耿于怀下去。
“贱一回行了,以后少去撩拨招惹。”裴屿点到为止提醒说,“高一是另个世界的,能把孩子往市重点的分校送,家里不一定非富即贵,但一定不会放养小孩儿。我们这点儿行情,在人家那儿不管用,懂吗。”
熊俊杰他们没有裴屿想得多,一时不忿还觉得“不就是告老师吗”,后来又想想裴屿的判断基本没错过,就唧唧歪歪不情不愿暂且把中二病压了回去。
曾一本往裴屿身边凑凑,欲言又止,还是小声问:“屿哥,你们家那机关小领导……和我们几个这种‘工人阶级家庭’不一样,到底为什么舍得把你往烂泥堆儿里送啊?你成绩又没到我们这个地步,年级领跑呢。嗳,认识一年了,每次问你都不交底儿。”
“真没什么可说的,单纯考砸了。”裴屿轻笑,眼神却有一瞬间冷得带刃儿,“我爸这人,清白和面子大过天,不可能替我去疏通关系,我也丢不起那个人。送私立舍不得钱,送育才,正好遵循就近原则,离家近不用住校,守在眼皮子底下,多好管教。”
曾一本犹豫:“那你到底是怎么考砸的?心态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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