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澄垂眸,“我开了药。”
他答非所问,“这是副作用。”
“那你开学怎么办?”
“我会克服。”
侯雯皱眉,“我帮你换了个医生。”
陆渊澄:“我不要。”
侯雯耐心逐渐告罄,“你自己去看的病,谁知道医生说的话有没有夸大的成分。我陪你再去看一次。”
“叮”,陆渊澄在微波炉提示音中抬起头,一字一顿。“我、不、要。”
“那你想要怎么样!”侯雯猛地站起来,“把自己搞成这幅一身是病的样子很骄傲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心理有问题的人在这个社会上是失去竞争力的?!”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她索性不坐了,绕着陆渊澄疾走几步,保养得宜的脸上全是怒色,“这个病那个病,我看你就是太闲了!那些生活没你好的人为什么不得病?”
也有。
陆渊澄心里说,他们都病了,只是他们不知道。
他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厨房冷色调的灯光镀得他添上几分瘦削,侯雯神智逐渐回笼,心软了几分。
“……换个医生吧。”
“不。”
陆渊澄在她发火前及时开口,“我找的是专家,正经大医院挂的号,每次都要抢才能挂上。”
他直白地说,“我也不想再对着新的人剖析一遍自己。”
“几个月了?”侯雯不看他,“你吃了几个月了,有用吗?”
“如果有用你就不会坐在这里。”
有用吗?
陆渊澄顺着她的视线侧头看去,玻璃酒柜清晰地映出他的脸,苍白,毫无血色,眼里留存的只有麻木,像濒死的吸血鬼。
他小时候装不出热爱,现在也无法装作无碍,继续笑眯眯地说那些自发从唇齿间冒出来的话,做一个虚假的传声筒。
“医生帮我换了药。”陆渊澄声音有些沙哑,“上半年开的是中成药,七月份开了另一种。”
这些侯雯都知道,否则她也不会飞回来。
她反而笑了,带着点嘲讽,“换了药就有用了?”
在坚持定点去医生那里报道半年后,陆渊澄终于说了实话。
“这些药好像对我用处不大。”
他坐在旋转椅上,口罩把脸遮得严实,只能看清纤长的睫毛。
医生安慰他,“你不是重新把运动捡起来了?我记得你上次说过自己喜欢滑板,最近有滑吗?”
陆渊澄点头,“会去滨江道滑。”
“那就对了。”医生和蔼地笑,“那么饮食方面,食欲最近怎么样?”
“有在正常吃饭。”
问过了兴趣和饮食,接下来就该问睡眠了,不过双方都默契地跳过这个话题。
医生在电脑上录入着情况,陆渊澄突然开口,“我严重吗?”
键盘敲击声平缓地持续着,医生:“一定要多运动,白天少睡,或者睡前来一杯热牛奶,会好起来……”
老调重弹。
陆渊澄终于在这种循环往复的自我欺骗中厌烦了,打断他,“我跳过海。”
敲击声停了。
“但我还是怕死,没在脚上绑石块,很快就被冲回岸上。”
“叶医生。”他问,“我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陆渊澄看着瞿川面无表情的脸,少见地无措起来。
他收起笑,“我……没有收到。”
“你放在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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