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背影一顿,疾行跑远,消失不见。
不说快活王听到这消息是如何怒火中烧,诸非相在江南见到一位很有意思的人。
江南有杭州,杭州有西湖,西湖畔有百花楼,百花楼中有花满楼。
花满楼确实温柔又心细,由内而外所散发出的气质十分具有亲和力,纵使目不能视,却未曾怨天尤人。
诸非相见过像花满楼这样的人。
他欣赏坚韧美好的人,他们身上有人性的光辉。
没有人能讨厌花满楼。
诸非相在杭州多停留了一段时间,他出游没有计划,走到哪儿是哪,其余三人也不挑,竟真叫他们同行了一段时间。
他们于西湖泛舟,于山巅眺望,万物峥嵘,青山绵延不绝,诸非相回首远望,忽觉世事难料,昔日一心独行,竟有今夕与人结伴同行一事。
玉天宝在林间摔了一跤,发出一声痛呼,王怜花冷笑而过,诸非相回神,心情愉快地上前伸出手,玉天宝借力站起,捂着隐隐作痛的屁股眼巴巴地瞅着诸非相。
“大师,我走不动……”
诸非相看他一眼,飞快地收回视线,朝王怜花下山的方向走去。
玉天宝转向陆小凤,目光中表露出想要一个人形拐杖的意图,后者一边想自己果然在被玉天宝小看,一边效仿前两人的举动,微笑着从玉天宝面前走过。
玉天宝:“……你们等等我!”
在诸非相与花满楼熟悉起来之后,陆小凤得意洋洋地将他们曾经的对话告诉了花满楼,笑得很是放肆。
诸非相在一旁喝着茶,微笑着睨他一眼。
陆小凤不管他,回以张狂的笑声。
花满楼只是安静地微笑,见陆小凤笑得太放肆,才温声止住话头。
“大师未曾见过我,总不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花满楼笑着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他虽然目盲,却并不以此为不可提的禁忌,最初相见时,他对玉天宝得知他目不能视的谨慎和小心翼翼报以温和的笑容,并没有觉得冒犯。
这实在是难能可贵的美好质量。
百花楼里有许多花,这个季节开得正盛,热情奔放,屋内花香弥漫。
花满楼一个人将这些花照料得很好。
在杭州的这些天,诸非相偶尔会一个人去百花楼赏花喝茶,花满楼很欢迎他,为他斟茶,两人一起对着夕阳,赏景听风,做自己能做的事。
在和煦的晚风中,诸非相又一次回忆起自己的过去。
与人来往愈深,他回忆起往事的次数便愈多。人大多数会在寂寞时回忆起往事,但诸非相的的寂寞都在回忆之中。
他也曾什么也看不见,那段时间他究竟是什么心情,如今回忆起来竟没个头绪。
只有无尽的黑暗陪伴着他。
那时他也许还不懂得感情。
诸非相只能这么判断。
晚霞似火的傍晚,远方青山巍峨,飞鸟归林,诸非相瞥见一旁的花满楼,对方闭着眼,余晖温柔洒在他脸上,诸非相看了一会儿,说:“你想试试治眼睛吗?”
花满楼愕然地睁眼,偏头看向他,竟没能立刻说出话来。
诸非相道:“我替别人治好过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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