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肚白,温行雪终于停了下来。
“卜宗主,您问吧。”
卜真方才终于得出了结论。这个禁制的手法稚嫩,应当是余非寒布置的,而且时间应该很早。
他收回眼神,看向温行雪:“你很聪明。”
要说服四宗解开南荒封印,这难度不亚于登天,所以温行雪一开始想的就不是做个说客。
“从始至终你要的,都只是把他们引去南荒之地。”
温行雪并未回答,示以默认。
清理掉酒坛,卜真抱着手往身后床一靠:“然后呢?”
温行雪抬头望向窗外的天边,许久后才缓缓出声:“只要他们踏上南荒,我便以父亲的测算结果为胁迫,要求他们打开封印。”
卜真啧了一声,他懂了。
利用天道大难作为诱饵,四宗有很大几率上钩。如今局面,也证明温行雪这步确实走对了。
“那为何一定要去南荒之地?你方才就可以直接提出要求,岑宗主他们未必不会应下。”
“我并不知道父亲的卜算结果。”
“如果论道大会上你被一剑斩杀,四宗打开封印前往南荒,强行夺取卜卦结果。你可曾想过,魔修届时会面临何等灾祸?”
“我族已至绝境,放手一搏又有何妨。”
卜真忽是长叹,无论是论道大会上的勇敢,还是带着一知半解的卜卦威胁四宗,温行雪从始至终贯彻落实的只有一件事。
“我赌四宗身为化成之首,肩负守世之责。他们一定会去南荒之地。”
“在接任族长的那日,我便选好了继承人。多年精心栽培,她早已能独当一面。我和她说,如果四宗来了,一定要带着全族人努力诉说惨状。我赌四宗中,总有人心软善良,不忍看我族如此。”
沉默良久,卜真问他:“本座很想知道,是谁给你的勇气赌世上最难测的人心。”
温行雪收回视线,朝着卜真展出一个安静的笑。
“是您。”
卜真有一瞬怔然。
“其实我还赌了两件事。”
“我赌您会随四宗前往南荒。当您亲眼所见我族现状,定不会袖手旁观。”
“我无法说服四宗,但我赌神禾宗可以。”
卜真笑了一声,挥开房门,任清风冷雪吹走满室的压抑。他起身站在门口,望东方既白,手上出现一坛子青梅酒。他嗅了嗅,然后抿了两口。
清酒淌过喉咙,淡淡的酸涩落入心肠。卜真回味了一番后来的甘甜,然后转身看入人眼中。
“你赢了。”
不过卜真又想起来一件事,他侧脸看温行雪,忽然挑眉:“所以你先前说后半生给我干苦力,为自己赎罪什么的,事实上就是空头承诺。”
温行雪低了低头,正欲开口。卜真一扬手,打断道:“本座不听道歉。所以你真不知道天道大难是什么?”
“抱歉。”
啧,太贼。
不过卜真也没放心上,他又道:“那就告诉本座另一件事。这你肯定知道。”
“您问。”
卜真把酒喝光,坛子收掉,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脑袋晕晕。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温行雪不敢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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