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地尸首,缓缓走到那棵重伤的辛夷花树前,而后转过身来,抬眼瞥向他:“我也算得是你长辈,不算欺你。你喊我师伯更好。”
花坞中只余满地尸身与断枝残干,香华君环顾四周叹了一声:“要收拾很久了。”
胥平一丢下剑,缓缓上前两步道:“香华君。”
香华君望了望山下的方向,忽然道:“平一,你能设法让他们死在别的地方吗?”
胥平一勉强笑了笑:“静通老儿尸身在何处?”
香华君面上有些黯然:“静通师兄,坠入深谷了。”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物什,原来是一只通体泛青的玉蝉。
“此系师父所赠,同门七人每人一枚。夙星同我说,他本藏着此物,却被他父亲碾碎了。”
胥平一头一回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镇定不能,指着那枚玉蝉道:“我娘下葬的时候,正是口含此物,是她生前叮嘱。来历也同我说过,正是师祖所赠。生者佩,取高洁意。死者含蝉,则是肉身不灭以待重生。”他不禁失力笑道,“香华君乃玄衍真人高徒,贵教重生、贵生,岂能轻言生死寂灭皆是寻常?”
香华君将玉蝉递给他:“我来不及拦他,只得救下他腰际这枚蝉。昔日师父赠玉,玉与我等生死不可离。你寻到了师兄尸身的话,不妨将此物与他一并葬了。”
胥平一接过这枚玉蝉,而后注视着他缓缓道:“生死不可离,那么香华君的那枚呢?”
香华君似乎并不在意他几番言辞激烈,神情淡漠道:“自然随我。”说罢他又微微觑眼打量了一下胥平一,叹了一声道,“原先你那么乖,我还以为你像阿月。原来确实是很像夙星的。你不止长得像,性情也像。这些人你口称同门,杀的时候却如此干脆。你尚年少,不应如此乖戾。夙星小的时候和阿月一样,脾气都很好,后来他离开无量星台就变了。如果他一直都和阿月一样……”
言及此处他顿住,走到那棵花树前观察主干的伤情,低头道:“要烦你收拾了。”
胥平一不知为何无名火起,猛地上前把住他双臂道:“那么你呢!我只杀了一个抱一。‘道门剑圣’、十余年来美名不衰的香华君,你杀了多少同门!静通还是你的大师兄。还有,还有我舅舅呢!他是死是活!他明明去信我娘让我娘去看他。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冒名?你想要天下人都以为、以为夙灵风还活着么?等我这蠢小子上门来寻,声声喊你舅舅,你心里在想什么!”
香华君被他连声斥问,面色竟不改,亦不曾挣脱他,在他发泄完怒意后缓缓道:“你不想事泄而杀人,我也一样,我并不想让旁人知道这个地方,知道我在这里。”
“什么事泄,我才不怕世人知道我和什么魔头勾结!武林早晚是我彀中物!我正是怕你被人知道了踪迹,被人知道了香华君好好活着,还活在、沉迷在魔宗留给他的神仙府邸。”胥平一忽然抱住他,颤颤道,“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香华君笑了笑,附耳道:“我分明与你母亲一点儿都不像。星月是双生子,相貌相似,你母亲很美,你舅舅亦不凡。”
胥平一仿佛闻不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只觉得有种甜香,诱得他拥紧了香华君,按在花树干上低低道:“他,他就在这棵树下,对不对?”
香华君倒向树干,点点头:“他让我将他埋在这棵花树下。往后日日常在。从此这棵树的花便开得越发艳了。”
“抱一他们不毁花林,未必会死,是不是?”胥平一摸索着他的身躯,忽然发狠扣住他脑后,注视着他缈如远月的恬淡神情冷冷道,“玉琀蝉常伴他于地下,你还妄图他真能转生不成?”
香华君闻言微微蹙眉:“死者为大,是他要带走我的玉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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