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桥,眼前忽有白鹤展羽,次第连缀着从眼前掠过。想必前方便是百翎洲了。
因为前面涉水,侍从们不敢轻忽,急急派人去报了前厅的两位大人。
裴素想海棠性喜阳光,便往向阳处寻。
整座百翎洲是回环的两片半岛镶嵌而成,中间以曲桥相接。春来鸥鹭齐鸣水波澹澹,须乘船涉水方能到湖心。
裴素带着薛瑾漫步在曲桥上。薛瑾牵起他的手不放,裴素又不敢在这里擅动闹起来出意外,便只能和她手拉手。薛瑾一会儿看鸟一会儿看鱼,磨磨蹭蹭在桥上不肯往前走了。
裴素奇道:分明是你要找我斗草,这会儿又不专心。
薛瑾盯着湖面上的锦鲤目不转睛,不假思索道:是我阿娘叫我来的。
裴素疑道:公主殿下?她叫你来?
话语间裴素想到父亲此刻正和公主在一块儿,忽然福至心灵,心道竟是个调虎离山之计。一时间他心里五味杂陈,看着低头安安静静注视着水面的薛瑾,他不由得涩然道:你阿娘还和你说什么了呀?
薛瑾抬头想了想,又道:叫我听话,还和我说不要抠那颗珍珠,还说小心虫子和蛇……还有……
裴素看她费力回想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你想不想你阿耶啊?
薛瑾怔了一下道:我没有见过他呀。
裴素想到她是遗腹子,父亲薛纶生前也是京中闻名的贵公子,这才尚了皇后爱女,可惜天不假年。
想到这里裴素便问:你有没有想过你阿耶是什么模样啊?
薛瑾犹豫了下方道:像五叔那样?或者,就像你阿耶那样。
裴素心里咯噔一下,别扭道:为什么要像我阿耶一样?
薛瑾不假思索:因为他生得好看呀,而且待你好,从不凶你……
“谁说的!”裴素赶紧打断她,龇牙咧嘴道,“我阿耶可凶了,他,他时常骂我。背不出书还要打手板。你见过打手板吗?就那么粗的板子,打你手上不得肿起来……”说着裴素还比划起来,薛瑾急忙松手,退了一步看他手舞足蹈描述阿耶怎么罚自己。
过了一会儿薛瑾忽然“哇”得一声哭出来:阿璞,阿璞,我要更衣,呜呜呜阿璞,我害怕。
侍女阿璞连忙上前两步拉住县主,慌张道:县主怎么了?阿璞带你去更衣。
薛瑾一边扑到阿璞怀里一边余光觑着裴素泪光点点控诉道:你说得好吓人!
裴素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小,一时也有些过意不去,心虚道:没有,我说着玩儿的。
阿璞不敢对他多说什么,只能抱着薛瑾屈膝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开。
裴素带人急急跟上,但又不能离后阁水轩处太近,只能遥遥候着看动静。
因为自己等在这里的模样不大好看,裴素驱退随从,叫他们离远些,自己一个人碾着树叶子发呆。
正在这时他听见一声尖利的锐响,觉得不像鸟鸣,片刻之后便是一阵接续的乐声。裴素心道这声音听着耳熟,便被身侧一棵大树上的窸窣动静吸引。待他抬头望去,不禁张大了嘴巴。
粗壮的树杈上正盘坐着一个人,在树影罅隙中露出下半张脸,带着裴素熟悉的笑意。
正在裴素要出声之际,他捻着树叶的两指移到嘴边示意裴素噤声。
裴素观察了下四周,伸手拢在嘴边做出口型:你怎么在?
“裴素!”这时远处一声呼唤叫树上树下两个人皆是一怔,裴素怕树上的人被发现,急忙往父亲的方向跑去。
裴允听说裴素与永泉县主言语间起了冲突,虽只是孩子间玩闹,但裴素既年长于薛瑾,理当礼让几分。于是裴允赶来将裴素唤至身前,细细询问经过。城阳公主则进了后阁去看薛瑾。
裴素里外找不到公主的身影,垂头倚在父亲身上一言不发。
裴允看他这副模样,先问他:究竟是何缘故惹得县主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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