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者,百态都见过,有些时候,也就能包容一些和自己不一样的东西了。在问话的人耐心的等待中,那像是有智力障碍的含混声音哀求道:“我、我可以写吗……”
“愤怒”二人组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那一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霍尼长老小声复述的声音。
三月一日先生废话很多,写字又慢又啰嗦,一看就没受过什么正经教育。
霍尼看得脑仁疼,咕哝了一声:“垃圾匠人协会。”
生活在小镇上的人们,因为隶属于不同的阵营,过的日子也不尽相同。
属于“神圣”的直属小镇……交保护费名义上姓“圣”的那种不算,比较讲规矩,跟火种们一样规矩。人们日子说不上富足——神圣火种们普遍年纪小,没那个心力经验去经营——但不会出大岔子,能接受一点基础教育,资质好的有机会被遴选为火种。
“神秘”的小镇则不是由圣地统一管理的,分属于不同的火种,人们日子过得怎么样,全看跟了个什么样的主人。
但匠人协会不同。
不像散落各处不怎么抱团的“医生”,匠人永远藏在幕后,永远饭来张口地待在固若金汤的协会里。这种环境自然而然地孵化出贪婪,于是匠人协会像角区的吸血鬼一样,产生了许多封建糟粕。他们靠婚姻缔结盟约互相拉拢,强调姓氏,再按照姓氏把人分为三六九等。
上等人靠着血缘接受教育,参加遴选,定期接触火焰晶,努力成为新的人上人。
中上等人没机会接触火焰晶,但是通过别的特长为上等人服务,也可以人模狗样。
中等和中下等劳动、服务,当工具,没机会接触高贵的纸笔,没机会识字。他们像牛马一样被管理者组织着繁殖,生下新的劳动力,匠人协会的小镇永远人满为患。但即使这样,他们还是永远都在向各大驿站要人。驿站都要依靠匠人造物,不能完全不给面子。
于是因为劳动力太充盈,对于不幸生在匠人小镇的人们来说,连留在小镇的工作都成了香饽饽,要抢、要竞争,只留给最年富力强、最机灵讨喜的人。
在这底层互踩的竞争中失败的人,则会沦为下流中的下流,成为“拾荒者”。
匠人造物必需的材料有很多,外族的身体零件可以向火种小队们发任务,其他的东西却只能自己想办法,于是“拾荒者”应运而生。
为了生存,他们要冒着中毒和被动物叼走的风险,到深山老林里采集稀有植物、搜集矿石,或者到更危险的地方——
“我们是拾荒者里的‘敢死队’,因为我们在星耀城市区活动,”三月一日一笔一划地写道,“在外面打探消息,偷东西。平均完成三四个任务,能攒够一家人过一个月的物资,我们就能回家,生活,等花完了还要归队。”
“你们?”霍尼低头看着三月一日。
匠人方向的火种对身体强化作用有限,即使已经到了二级,这依然是那么瘦小佝偻的一个人,他看起来能被茉莉那个小孩一拳捶个半死。
而即使是火种小队,离开驿站后,也需要用各种匠人造物武装保护,想也知道,这些“拾荒者”不可能有这种条件。
男人写道:“我们全家都是。我和我妻子,我姐姐一家、弟弟。还有我妻子的爸爸,他是个老家伙,瞎了一只眼,还有肺病,跑起来像口风箱,但她妈妈生了重病,我们需要钱。”
达米安诺斯大概是觉得气氛有点压抑,说了句好听的:“看来你们家庭很大,很相亲相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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