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聊起来的时候,她总说,算了,有得必有失。
“你当它是家乡,有人当它是梦寐以求的远方,所以谈不上什么嫉不嫉妒,也许这就是人之常情。”纪从云说。
我听得似懂非懂,也许明白其中的道理,却仍旧觉得人们不该对一件非我可决定的事情保持无端的恶意,比如性向、又比如家世、过往……
179.
春天到来的时候,我的二十岁生日也就到来,阳光灿烂的日子,我和陈敏同志窝在沙发里,看一部她年轻时候上映的电影,张国荣演的,叫霸王别姬。
陈敏为了那里头王朝的兴衰更替而感叹,为好好一个男孩受尽其苦总算成角,最后却落得那样一个下场而哭泣。我却只盯着那虞姬眉眼间那两抹绯红,盯着他流转着万千思绪的眼睛,蓦地在脑子里涌现出的,全是关于顾柏川和纪从云的往事。
不疯魔,不成活。
我长这么大确实没有什么值得人们称赞的地方,不过,幸好我以后也没想长成要被人歌功颂德的大人。我最大的理想,或许还是做顾柏川窗前的一颗仙人球,有一点水分,就伸展几根柔软的刺,有多少阳光,就维持多少翠绿。
人活在世上,有时候不一定非得被成全,不被成全的,也不一定是一场烂戏。
陈敏自己哭完,扭头见我坐着发呆,用手轻拍我的后背,道:“生生,这不是你自己挑的片子吗?你挑了,又不看,难不成是要给我看的?”
“那你看出什么名堂了没?”
“演得真好,导得真好。”陈敏真心感叹,“年轻的时候看过一点,今天再看,印象要比从前的深了些。”
我点了点头,不跟她聊电影,反而岔开话题,问道:“从前我听有人说,大部分的人都会在十六岁之前,遇到余生将要一起度过的人,你觉得这话有几分可信度?”
“看你。”陈敏说,“说这话的估计是从我们那个年代出来的,我们那会,人也单纯,社交也窄,你们现在的小孩子可不一样了,一个一个主意大得很,我哪敢妄言你们。”
“真看我?”我问。
陈敏奇怪道:“你这小子到底要说什么,净扯些有的没的。”
我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我十六岁之前要遇到的人已经遇到了,是要走完余生的。我虽然是个男孩,不能同他结婚,也不会跟他组建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家庭,但我也能等他,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人生一共没多少年,不能再浪费掉了。
夏天的时候,我跟都萨木提了分手。
他没有出言挽留,只是在我说对不起的时候,点了点头。
“可这也没什么的,黎海生,我其实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他说,“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不像我。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跟家里人出柜,我只会告诉他们,我是一个独身主义者……所以,如果你真的喜欢上我,把对待顾柏川那种要死要活的态度放在我身上,也许我也会很头疼的吧。”
我被他羞得无地自容,涨红了脸道:“谁会为了他要死呢!我就是为了他要活!要好好地活下去,直到我们都老了,满头白发,步履蹒跚,然后用掉光了牙的嘴来一场法式热吻,好好恶心恶心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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