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远处是葱郁的山,而近处都是沙地,满眼的黄色尘土。带我们班的教官是一个又黑又瘦的男人,他看上去跟阿鹏哥有着非常相似的气质,非要形容的话就是一种韧性,那是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们身上少见的东西。
军训第一天,行李还没有放进宿舍,我们就迎来了下马威。
几百个学生在操练场上列队站着,火辣的太阳烘烤整个大地,苍蝇和蚊子绕在我们身边,而我们却被要求不能动,手指打平、紧贴裤缝、收腹挺胸、立直腰板,足足二十分钟过去,这才放我们上楼。
男女生分开住宿,至于宿舍的分配,那倒是有一些自主选择的权利。
我毫不犹豫站在顾柏川身边,拉住他的胳膊,然后拖着他一起上楼。
刚才那次下马威搞得学生之间戾气都很大,而二十人一间的简陋宿舍更是让所有人大跌眼界,于是,还没等军训正式开始,我们所在的寝室里已经有人闹起了事。
挑事的是个高壮的男生,理着寸头,额头上有一道疤痕,不是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所以我并不认识,只听见旁边的人喊他“疤哥”。
而跟他起冲突的那个人,我确实认识,袁小方。
说起来,我和袁小方也挺有缘分,从小学的时候他作为学委被指给我做同桌,到后面初中分班,他一直都和我离得不算远,虽然这个戴圆眼镜的书呆子性格过于安静,实在跟我玩不到一起去,但是我们之间总归有些交情——小时候我还经常闹他,追在他后面喊“小方姑娘”。
于是,当我看见疤哥推搡袁小方的时候,放下行李,就越过一条过道走到他们那里,挡在袁小方面前:“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我他妈凭什么好好说,我说,让他给我滚上铺去。”疤哥音量很大,气势很冲,唾沫星子横飞,让我感到非常不爽,我拧起眉头,努力压制住自己的火气,转头问袁小方怎么回事。
袁小方这书呆子认死理,他说:“教官说,按照进门的先后顺序选床位,我选了这张,你可以去别处。”
下铺是个抢手货,这会都已经被瓜分完了,我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头还真就是袁小方身材最娇小,看上去最好欺负。
我乐了:“听见没,你自己没抢到你赖谁,该去哪去哪。”
疤哥音量再次拔高:“他他妈那么点身量不更应该睡上铺吗?合理分配,合理分配你他妈懂吗?难不成你要让我去上铺,我他妈能把床摇散了。”一段话里带了三个“他妈”,我们的对话已经吸引了全寝室的注意。
其中有一个站在疤哥旁边的男生开口拉偏架:“哎,你这个小四眼别那么倔,上下铺有什么区别,不就是睡觉吗?”
袁小方再次开口:“对啊,上下铺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他不能睡上铺?”
“你他妈的好赖话听不懂吧!”疤哥这样说着,用肩膀撞向袁小方,袁小方被他顶得身子一歪,踉跄撞在我身上。
我火气腾一下就上来了!
刚在烈日下面晒过,我身上的血液也跟加热过一样,指着疤哥的脑袋骂道:“他妈的他妈的,就你丫会骂脏话是吗?你不就看人家好欺负么,傻x!”
“是啊,我就看他好欺负。”疤哥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他伸手推我,“我教训这小二椅子管你什么事啊?咋,你是他相好还是他爹?”他每说一句话就伸手推我一下。
这我哪忍得了,当即一拳头挥在他的鼻子上,随后我们两个就扭打起来。
周围的男生有起哄的,也有事不关己的,总而言之,当我和疤哥在狭窄的过道里扭打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止。不过,此时就算是阻止我也没有什么用,我太恨“二椅子”这个说法,尽管没人知道我的性向,我仍旧出奇的愤怒。
☆ 104-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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