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柏川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我能听见他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里,他说,但我并没有这样要求过你,你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按理来说,我听他这样拒绝应该是高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在这一刻怨恨起他天性薄凉,我抬眼看向柳曼,盯着她,又看见她身后的玻璃上隐隐反射着我自己的影子。
她抹着眼泪,终于看到了坐在后面的我,一瞬间瞪大眼睛,似乎是没想到我会在这里——这家麦当劳二层在周末的下午通常是没有客人的,只有零星几个成年人会抱着电脑在角落久坐,所以这里也是学生情侣最经常会出没的地方之一。
我猜,柳曼肯定以为顾柏川叫她出来是约会的,她哪曾想顾柏川还带了其他人来。
我能理解她为此感到羞辱,于是,不意外看见她涨红了脸,伤心又愤怒地骂顾柏川,说自己是眼瞎了才会给他写情书。
我坐在后面,一只手拖着腮帮子,淡淡跟她说,走吧,不要弄得那样难看。
柳曼哭着跑掉了。
顾柏川仍旧背对着我坐在隔板后的椅子上,一动不动,我的目光从他放在桌子上的手,一直扫向他面前的玻璃窗上,那里头他的影子和窗外的杨树冠相互交叠,好像是曝光过度的照片。
“满意了吗?”他问我。
我勾了勾嘴角。
我心里头觉得这件事是对的,因为柳曼和顾柏川注定不可能,所以长痛不如短痛,早点了结了总比顾柏川这样不主动不拒绝的态度要好。这确实是让柳曼损失了一些面子,可那又如何呢?
我愿意让她用一点对我的怨恨来结束这二十一封情书,够多了。
后来我听纪从云说,柳曼退了数学兴趣小组,一门心思扑在戏剧社,她现在练戏的时间比谁都长,而且在暑假的时候斩获了什么什么杯的市级奖项,成功拿到了高中特长生的资格。
“对了,她还说什么早晚要叫顾柏川后悔之类的话。”纪从云将手里的薯片袋塞进我怀里,自顾自站起来去把戏剧社的空调打开,她身上还穿着练功服,衣带飘飘,勾勒着苗条的腰身。
今天顾柏川去了他那个数学兴趣小组,所以我一下篮球训练就来找纪从云了。
她这里总是有很多零食,而且大多数都是我爱吃的咸甜口膨化食品,我有时候也在想,明明纪从云自己那么瘦,零食大多进了我的嘴巴,她怎么还乐此不疲在这里囤着这么些零食,难不成都是招待我的?
我之前还问过她,她当时推了我一把,然后挑亮了声音跟我说:“你少自作多情老母鸡开屏了,这里头还有顾柏川的份儿你怎么不说。”
“黎海生。”纪从云叫了我一嗓子,“我跟你说话听没听见啊。”
我回过神来,又问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柳曼现在心里头记恨你们两个。”她盘腿坐到我对面,又伸手从我怀里抓了一把薯片,“你为什么那天要跟着去啊?你让他俩自己解决不行吗?”
“那你当初干嘛要把柳曼的情书给我,让我转交?”
“那能是一回事吗!”纪从云耳朵根泛起红来,“再说,你也没完成任务啊,我让你转交,结果你给它撕了,你说你这是为了个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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