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师尊私下随口吟的诗,并未落于书面,你怎么会知道?”晏伽难以置信道,“你们见过她?”
甘令望抬头道:“数年前于神殿中幸睹先师风采,她将此诗赠与我们,作为今后有求于越陵山时的拜帖。”
“我知道她的意思。”晏伽垂下双手,“她是让我可以相信你们。”
甘令闻见他冷静下来,便趁热打铁道:“乐仙师并非可以随口许诺之人,她这么做,必然是有所预见。越陵山已经独自撑了太久,你应该试着相信其他人,并非整个仙道都和孙氏还有凌绝宗一样。”
顾年遐揉了揉他的手,对甘氏兄妹说:“他不想说,不要逼他了。”
晏伽神色略微松动,却还是没有让步,毫不掩饰对另外三人打量的目光。
“我们看到了,不久之后结界崩毁、生灵涂炭的样子。”甘令望眼底有些悲怆,“乐仙师对我们说过,泄露天机者终要付出代价,即便是神使也一样。”
甘令闻咳嗽不已,慢慢扶着妹妹的手站起来:“晏仙师,我们别无选择了,神殿和学宫为了阻止预言外泄,欲图将我们杀之而后快。学宫不可不除,但如今仙道对学宫趋之若鹜,只凭我们两个绝对做不到。”
晏伽与她四目相望,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压抑着的痛楚。
他微微愣神,下意识抓住了顾年遐的手,乐佚游曾经吟诵的绝句仿佛就在他耳边。
十三年前
越陵山下的幽篁镇,在掌门收徒大会的前几月便忙活起来,每日从各家客栈与饭馆走的客单不计其数,连附近的农猎户都跟着沾光,鸡鸭鱼肉早被一定而空,乳猪还未出栏,便已经被采买的店家挂上了牌子。
收徒大会是比仙盟大会都不遑多让的日子,每任越陵山掌门只开山收徒一次,天下凡未满十二周岁者,皆可递上名帖参与选试。
现任掌门将在众多参选灵修中选出一位佼佼者,作为座下首席亲传,也是未来的新任掌门。
仙道中的散修挤破了头涌入越陵山,因山门还未迎客,不少人都先住进了幽篁镇的大小客栈,挤得满满当当,甚至有人为了一间房大打出手也不是稀罕事,毕竟几十载难遇的机会,一举事成便能一飞冲天,从此扬眉吐气、前尘尽成过眼云烟了。
酒楼前人来人往,几桌都坐满了天南海北前来参选的灵修,皆是年轻气盛,在来这里之前都是享誉乡里的天才,自然心高气傲谁也不服谁,很快说话就夹枪带棒起来,差点连茶棚都掀了。
“你以为你是谁?”一名少年拍桌子道,“收徒选拔中最难、筛下废物最多的便是第一轮,怕你连内力之试都过不去!”
“你狗叫什么?只怕到时候第一轮结束,哭着下山的人是你!”
店家也不好得罪这些少年,毕竟谁也不知道其中哪个会是未来的掌门亲传,倒不如装没看见。
酒楼不远处,一个灰扑扑的瘦小孩童身影穿过人群,蓬乱长发之下一双明亮的眼睛落在对面街上的饼摊,腹中饥馁之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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