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抬眸,视线从那把弓上移,恰好与关渡的茶色眼眸对上,后者眼神无辜又茫然,似乎真的是不小心手误。
他撤回视线,不管关渡是故意还是无心,总之,对方都是帮了他一把。
沈棠第一次觉得,关渡茶的恰到好处。
“学长和大哥刚才在聊什么呢?”关渡脸上带着笑,踱步向凉亭,白皙的手指摩挲弓背。
那是把传统角弓,整体色调黑红相间,弓腹贴黑水牛角,弓臂用朱砂和金粉绘制的古老云纹,还镶嵌了红宝石,弓身如弦月弯弯,颇具流畅的美感。
这把弓是沈父十多年前,在拍卖会花数十万拍下,不仅具有收藏价值,实用价值也很强,拉力不下六十榜,握在手里沉甸甸的,重达二十多斤,但在关渡手里,似乎显得很轻巧。
关渡走到二人面前,对沈瑞微笑道:“麻烦大哥让让。”
沈瑞还对那一箭心有余悸,呆滞往后一退。
关渡握住箭头,白皙手背绷起蓝紫色的血管,一使劲,便将楔入亭柱的箭头拔了出来,留下一个深而小的坑眼。
刚才那一箭,但凡偏个一寸,沈瑞的鼻子就彻底报废了。
沈瑞吓得脸又一白,干笑说:“我有事先走了,你们自己聊吧……”
说完,他就灰溜溜走了,临走前还狠狠瞪了沈棠一眼。
沈瑞走后,沈棠恢复成抱胸的姿势,靠回那个有凹坑的亭柱,微下三白的眼一抬,语气冰冷:“无论你刚才听见了什么,最好都当没听见。”
他不喜欢被人知道自己的私事,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所以他希望关渡就算听见了,也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关渡眼睛眨了眨,一脸单纯,“我来得晚了,所以什么都不知道,学长可得相信我。”
沈棠淡道:“管好你的嘴就行,不该问的别问。”
关渡将手里的弓箭放在石桌上,朝沈棠靠近一步,表情好似很委屈:“学长怎么总对我说这句话,我是那种多嘴多舌的人吗,还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俩人身高差不多,站在一起势均力敌,只是关渡在沈棠面前,总会把姿态放低,不得不说,这张太漂亮的脸,给了他足以迷惑人的表相。
沈棠又扫了眼桌上的角弓,眉眼一敛。
他之前觉得关渡像狐狸,像兔子,甚至像被豢养过度的小雀鸟,总之都是些漂亮柔弱的弱小动物,但他现在觉得,自己最初对关渡的印象,兴许太片面,太先入为主了。
他抬眸,开始认真审视关渡。
沈棠漆黑的眼珠里,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像是要透过关渡精致的皮囊,洞穿到对方的灵魂深处,把潜在内里的真实本色,彻彻底底扒出来,一同曝光在炽热的阳光之下。
被他这样冷漠的目光打量许久,关渡原本无辜小白花的表情,也开始变了,他睫毛轻颤,茶色眼眸低敛一瞬,再抬起时,眼尾晕开一抹弧度,嘴角也微勾起。
“别这样看我,学长,我也会害羞的。”关渡语气无辜又轻柔。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他洁白的脸上没有不安,笑意还有加深的趋势,甚至有点……肆无忌惮的张扬。
关渡又往沈棠靠近一步,沈棠目光一凛,想后退,但发现背后已经是坚实的亭柱。
他已经退无可退。
沈棠眉心一皱,他不喜欢自己处于弱势,既然后退不了,干脆侧身,想从关渡身边绕过去。
嘭!
一只手,抵在沈棠右侧脸边的亭柱上,修长白皙,骨节清晰分明,因为天生的冷白皮,手背的血管不是常见的青色,而是紫蓝色,在肌肤表面轻微凸|起优美的形状。
“你什么意思?”沈棠扫了眼脸侧边那只手,神色变冷。
关渡往前倾的身体,让二人再次贴近,如此亲密的距离,却因沈棠冷厉的眼神,使得本该显得缠绵悱恻的氛围,变得像剑拔弩张的敌对关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