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几件破铜烂铁。
那人翻身下马,缓步踱入洞穴中,随手拾起一块破铁,那是暗器。
六角刻痕,是暗器圣手袖玲珑的标志。
不错,找对了。
他哼笑一声,只道,“这个袖玲珑,帮着平沙雁劫走了三叠。哼,比那个千红一窟还烦人。”
他回忆片刻,又叹道,“盗帮,似乎只剩那个衰兰送客手,我不曾正面交手过……”
那小子似乎是个剑客么。
盗帮在学自己养剑客么,就像自己养出来白幽人一样。
那么,他可能否接得住自己的山河一剑?
但他想找的人,却不在这个洞穴中,摆弄他的卜具,或念叨他的神仙。
那人将暗器随手一抛,背手而立,长叹道,
“公羊弃……你们盗帮真是一条心。”
上一次劫走了三叠,这一次又劫走了幽人。
“我最心爱的小女儿,和我最心爱的兵器。”
梅一笑拿手掌就着积雪,擦去了佛龛积攒了灰尘。
双指捏出佛龛里存的一团枯黄。
是一支天山的三重瓣春芍药,烘成了干花,又在存放中失了色泽,边缘卷曲着。
他判断出,公羊弃早离了天山,至少半年。
公羊弃应在暮春时节,便离开了天山。
公羊弃去了何方?去做什么?
佛龛恢复洁净,他又擦着火石,点燃一支香。
跪在佛龛前,梅一笑虔诚地作了三拜。大致学着公羊弃少年时求神的样子。
如果,公羊弃当真是拙劣的模仿他,去养一个剑客。
那么,纵使没有幽人,捉回一个衰兰,应也不错。
而且,天下无人在意一个恶名昭彰的贼的死活。
替天行道。
至于幽人……
以他对那孩子的了解,幽人会保护他么?
需要略施小计。
他指尖一捻。香燃尽,余烟散在天山嚎啕的雪雾中。
*
古鸿意指尖一弹,飚出一阵长风,那一排红烛便依次灭下,唯余最后一盏,成了小室唯一的光亮。
古鸿意收回手指。指尖还残存着白行玉的温度。
烛火落潮般按序熄灭,光影随着绕着面前的白行玉转了半圈。
古鸿意目光始终没有偏离那人的一双美目。
晦明交错,睫毛投出好看的阴影,盖住泪痣。
“还有一盏呢。”
“我再看看你。”古鸿意轻声说。
古鸿意目光不曾偏离半分,指尖再抬起,小室归于黑暗。
黑暗中,对方越发紊乱的呼吸声,有些颤抖地摩挲衣衫的声音,愈加清晰。
白行玉很决绝地解了婚服。
堆纱叠绉中,静坐着一个遍体鳞伤的瓷人,他垂下头。
“……好了。”他小小声说。
古鸿意楞了神。一下子明白,他为何要熄了所有的烛火。
“别看。不好看。”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让他在古鸿意面前跪下,无所谓的。但他不愿意解开衣裳……
古鸿意听着窗外越发重的雪声,以及面前人越发汹涌的颤抖与吐息。
“我身上也有疤。”
古鸿意伸手三两下就扯开衣襟,敞开胸膛来,呈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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