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忘看一眼古鸿意。古鸿意正托着腮,盯他喝酒,目光深深。
古鸿意忙转过头去,清清嗓子,耳朵稍红。
……
申时。日光斜去。
白行玉终于有些昏沉,古鸿意便抱他回西厢房,把他卷进被子里。
古鸿意自己也落坐床边。两人许久无话。
古鸿意垂眸捻着衣袖,终于有了些他要睡去的实感。
半年啊。芍药全败了,梅花该开了。
……
酉时。暮色四合。
古鸿意就这么静静坐在床边。他觉得自己该珍惜最后一点时间,却当真不知道做些什么。
婚书打了,婚期定了,没什么大事项了。
白行玉也没动静。
“没到亥时呢,已经睡着了?”他去戳戳白行玉的脸颊,指尖没碰到人,便被对方一把抓住了。
“没睡呢。”
“嗯。”
两人都再没话了。一人躺着,一人坐着。
古鸿意对着窗棂的日光发呆。他想,本来,这也并非死别,并非永别。也没必要那么庄重,那么伤感。
……
戌时,夕阳上来。
古鸿意感到衣袖被轻轻拉住,侧身垂头,是白行玉。
他慢慢昏沉起来,瞳孔空空的,眉宇展开,很愣。但他还有意识。
亥时还没到呢。
古鸿意伸出手掌,抓住他的指尖,让他写字。
“慢慢写,我在听。”
“古鸿意,我醒来,芍药都败了。”慢慢地写。
古鸿意垂眸笑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嘱托呢。“我去买腊梅和天竺果的种子,给你种一院子。你醒来,梅花就开了。”
“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没了。”
又是沉默。
白行玉把被子拉过头,躲被子里皱皱眉,怎么这么像临终交代遗言。
他又拽过古鸿意的手,“现在就去买吧。”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硬发呆,挺尴尬。
古鸿意抬眼看一眼余晖,“时间来得及么?”
白行玉没什么表情。觉得没必要赶他昏去的那个时间,反正他们俩干坐着又不说话。
古鸿意大致判断,“来得及。那我去去就回。”他站起身来。
古鸿意来到西市,轻车熟路地挤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这十五日间,最讨厌热闹的他不知不觉习惯了汴京繁华的市井。
很快,他挑好了腊梅、天竺果种子。
忽然,他有了些……节外生枝的主意。他翻翻衣袖,两指夹出一张字条来,那是银汉三的据条。他盯着“白行玉”三个字呆愣一会儿,算了算时间,来得及在亥时前回家,便使了轻功拐进曲折深巷中。
苍绿小牌匾前,银汉三正斜倚着小憩,忽觉一阵寒风卷来。
银汉三腾地坐直,“小古?”银汉三心中一紧,欲哭无泪,“……你也来洗劫?”
古鸿意对银汉三抱拳拜过,便亮出那张据条,“伯伯,我想看看,他给我买了何物……”
银汉三愣愣,却笑,“不许。赠礼的人的心意,不许提前让人看去。”
他看着那双黧黑的眼睛,怔怔垂下,又心软,道,“这样,这张字条,你拿去。他写的。”
银汉三打开红漆小柜子,翻出来那张仔细叠好的纸条,递给古鸿意。
古鸿意正疑惑,便两指弹开那纸条,不错,是白行玉的笔迹。
他把那张字条反复读了三遍。
银汉三只见面前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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