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何光尘这样的时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问何光尘怎么了,换来的只是何光尘更明显的抖动和恐惧。
后来他试着无视,就发现何光尘是能够自己消化的。
他也在努力往外走,在越过障碍,在克制恐惧,他能做的事就是在心里记着何光尘有哪些“禁区”的同时,把他当一个正常人对待。
在他的这套方法下,不过才半个月,何光尘现在就已经好了很多了。
他情况好的时候,像昨天,他们还一块儿玩了会儿五子棋。
一开始何光尘总是输,因为他的思绪很难集中,但下到后面时,何光尘赢了他一把。
迟星也就愿赌服输地答应了他今晚陪他吃饭。
迟星语气自然地问他:“我们晚上吃什么?”
何光尘的指甲剪到见了肉,所以他伤不到自己,只是拳头攥得过紧,手背上的青筋都全部暴了起来:“你……”
他努力平复着自己混乱的情绪,默念了好多遍“迟星”,才勉强恢复一点:“你想吃什么?”
迟星歪头,有点狡黠:“什么都可以吗?”
何光尘嗯了声:“我,不忌口。”
他想知道,迟星现在喜欢吃什么。
迟星笑起来:“我想吃烧鹅!”
他说:“还有帝王蟹!”
何光尘:“好。”
他看着眉眼轻快的迟星,呼吸控制不住地有些急促。
在他胸腔里那坨不跳了的死肉,明明已经在见到迟星的那一刻就活了过来,现在居然还能再更加用力地跳动几下,彰显它的存在感。
迟星很高兴道:“我还没吃过帝王蟹呢。”
何光尘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我也…没有。”
迟星有点意外何光尘居然也没有吃过,但他没有表露出来,他也没有觉得何光尘跟他撒谎了。
主要是没有必要。
“那这就是我们两个人第一次吃帝王蟹了。”
迟星微顿了下,试着迈出一步:“到时候要拍照纪念一下吗?”
——何光尘还怕拍照。
他畏惧镜头,所以这个家里的监控装得都特别隐蔽。
华隐说,何光尘之前发现过一次,然后他把所有东西都砸了个遍,甚至差点自己生生掐死自己。
听到拍照,何光尘第一反应就是瑟缩了下。
他的应激总是很奇怪的,既害怕,又会展现出十足的攻击性。
迟星看着他的表情变得阴狠起来,只不动声色地握住了自己口袋里的报警器,随时准备拔腿就跑。
虽然何光尘到现在还没有在他面前特别厉害地发病,打砸过任何东西,但他把他的战绩铭记于心,绝不小瞧。
然而绷着的何光尘只是停顿了很久,就艰涩地慢慢道:“要。”
他的身体里好像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拉,一个扯,要把他给崩断,但他拼了命也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拍照…我想跟你,拍照。”
车内的空气僵硬了片刻。何光尘看了迟星一眼,再也不愿说什么,直接开门下车,用力甩上车门。
迟星一个人坐在车上,默默闭上眼。
脑内传来新的扣分提示音,是刚才被抓手和亲吻扣掉的。
这家伙真的扣了他太多分了。从第一次见面,直到刚才。但这回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迟星打开盒饭放在腿上,一口都吃不下去。
但他想:没办法,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长痛不如短痛,他已经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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