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看看我吧。”
在逼仄的、没有旁人的车厢中,李挚哀求着。
一行人一直走到了天空露出了鱼肚白,才终于到达了江北府。
江北府仍旧又热又干燥,嵇仁叫来了裴璇玑,找来了一位天师给她领路。
“你们先住在我城中另一处小宅子里,后头恐怕还有事情要寻你。”嵇仁挥了挥手,“暂且别离开江北府,等我消息。”
裴璇玑乖巧应了,叫来跟在后头的张鹤,随着领路的天师去往嵇仁的宅子。
嵇仁说这是一处小宅子,可三人架着马车从角门进来了才发现,这是一间正经的四进大院,布置精致,位置幽静,离城中也不远,正经是间好宅子。
领路的天师与管家交代了一通便离开了。
管家笑眯眯带路,他们甚至分到了一人一间独立的院子。
见到属于自己的小院子,裴璇玑长舒了一口气,这些天的野外任务既无法洗漱,也不能换衣,实在是难为她了。
裴璇玑迫不及待地指使侍从们赶紧取来水,她要好好的洗上一个澡。
她正在兴头上,注意全在要泡澡泡上多久,换哪一件衣裳上,就有些忽略了同伴的举止。
张鹤随着李挚一块儿进了他的那间小院,挥退了想要上前服侍的侍从,低声道:“给我瞧瞧。”
两人走进里屋,李挚小心地从怀中抱出了狐妖放在床上。
张鹤刚想上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说道:“我先探一探她究竟怎么了。”
李挚没有做声。
张鹤便当他同意了,伸手小心地沾着宝珠的毛发,细细地探查了她的情况。
“我瞧着也没什么问题。”张鹤疑惑道。
“张天师。”
“嗯?”
李挚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你可能探查妖的神魂?”
张鹤一怔,猛然摇头,失笑道:“李公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张某不过乡野天师,不会那样厉害的法术。”
“我曾听闻。”李挚声若蚊蝇,“京城有位天师,姓裴……”
“李公子。”张鹤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的很多,京城的事你也知晓,很不错。”
张鹤停了一会儿,似乎在构思措辞,他道:“但小裴心思单纯,我不希望你靠近她,是为了她家中长辈。”
“是我逾矩了。”李挚握紧了双拳。
张鹤勾起了嘴角,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他耸了耸肩,安抚道:“总归不过迟些时候,她会醒来的。”
李挚苦笑着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并未从狐妖身上挪开,张鹤看在眼里,奇怪的小嗜好又蠢动起来。
“你与她,怎么相识的?”张鹤好奇道。
“回乡守孝时结识。”
张鹤掐指一算,疑惑道:“这么说来,也不过月余的时间,这就情根深种了?”
“或许是上辈子的缘分呢。”
李挚的声音很轻。
狐妖既然未醒,张鹤也不便打扰,略微安抚了李挚几句,回了自己的院中。
而李挚一动未动地枯坐在床前,守在宝珠身旁。
太阳越爬越高,即便这间宅子建造时房梁架得极高,热气还是一阵阵涌来。 宝珠还有这样丰厚的毛发,会不会更觉得热?
李挚起身,想要推开屋子里的窗户。
这时外头传来了侍从的声音:“这位天师,可需要用饭?可需要冰块?”
“需要。”
李挚前去打开院门,拒绝了侍从将东西送到房中的举动,自己动手将托盘带进了里屋。
里屋里备着冰盘,李挚将侍从送来的冰块放了进去,屋里渐渐凉爽下来。
仔细看一会儿,还能发现冰盘上似乎刻有阵法。
一间不常居住的宅子,客房中的冰盘上都有阵法,嵇仁不可谓不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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