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杜侍郎一眼,淡淡问道:“杜侍郎在书局写志怪传奇?”
杜侍郎惊地瞪大眼睛,崔玄连这都知道?!他慌忙压低声音,笑着讨饶:“崔阁老,我不过是随便写写,赚点文钱贴补家用,您可千万别说出去。”
崔玄:“……”还真是个写志怪传奇的。
朝会一开始,还不等其他官员说事,郑起便气呼呼地跳出来,说自家子侄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被人打成重伤,不仅如此,施害者扬长而去,无人敢拦,他从京兆府尹到负责京城安全的金吾卫统统抨击了个遍。
苏彧半倚着龙椅,似笑非笑:“郑大夫不如直接骂朕好了。”
郑起稍稍打住,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位年轻的帝王,第一次是在登基大典上,他对苏彧捅刘三恩的那一刀记忆犹新,虽然他是郑家家主,但是何人不惜命?
尽管在心里,他有些看不上这位在穷乡僻壤长大的帝王,但是身体还是不自觉地抖了抖。
郑起躬身行礼说:“臣不敢。”
“不敢……”苏彧笑了笑,“那就是已经在心里骂朕了。”
郑起往后退了两步,确定离皇帝最近的是卢政翰和崔玄,这个距离皇帝捅不到他,而且今天的皇帝也没有带佩刀,他略微放下心来,说:“臣冤枉,臣只是震惊天子脚下竟还有如此目无王法之人!”
苏彧点点头:“这等法外狂徒确实得治治,等会儿崔阁老到御书房来,和朕说一说该如何处置这件事。”
郑起愣了愣,他本来只想闹一闹,让京兆府尹捉拿犯人就行,郑茂枝虽然被打了,但也没有那么严重到要宰相出面来解决,不过他觉得皇帝这是在怕他们这些世家,所以给足了郑家面子,这是好事!
卢政翰半眯着眼睛,虽然只是小事,但是皇帝问都不过问他这个三朝元老,而是直接找崔玄,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崔玄则觉得皇帝私下找他,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到了御书房,苏彧的第一句就是:“人是朕打的,好像是崔阁老的表弟吧?”
崔玄纠正:“是表兄,臣较郑六郎年轻。”
郑茂枝那张脸怎么看也比他老,崔玄冷着脸想。
苏彧笑了一下:“崔阁老猜猜看,朕为什么要打他?”
崔玄知道自己这个表兄品行不佳,日夜流连青楼,还欠了青楼一屁股的债,吏部的官员光为了追讨郑茂枝欠的债就找了他好几回,只是他的母亲出身郑家,每每涉及郑家,郑夫人格外护短。
郑茂枝欠青楼的债就是郑夫人拿私房钱出来偿还的,为了这件事,他们母子俩足足两个月未曾说半句话。
崔玄出口便问:“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他以为一个世家子弟不务正业、沉迷吃喝嫖赌已经是足够恶劣,但是苏彧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眼前的帝王虽然不讲礼仪、不懂诗赋、邋里邋遢,且对他从来不安好心,但是崔玄直觉,苏彧是心有光明之人,尽管行事稍有乖张,却也有正道法则可循——
被她打的人那必然是该打之人。
苏彧沉默了一下,状若十分恼怒地说:“那个郑六郎居然当街羞辱朕,还想将朕强抢回郑府做男宠!崔阁老,觉得他这样的恶行该以何罪论处?”
崔玄猛地朝前了一步,意识到自己逾规,又退后了一步,以极冷的声音问:“陛下可有被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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