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点着一盏睡眠灯,光线并不充裕,外面在下雨,游赐看了眼窗户,窗幔在起起落落地飞。
他一向对人对物缺乏耐心。
除了容艺。
“……给我收收你那个少爷脾气。”温书颖被噎了一嘴,然后才扯回正题,“你外公外婆想你的很,有什么时间就多回来看看吧。”
“再说。”
游赐喉结上下滑动,“挂了。”
当年他母亲温书颜执意要嫁给游铭,几乎是跟母家断绝了来往。
这些年温父温母年纪稍长,小女儿温书颖又迟迟没有结婚,老人家深感萧条,才想起这么个外孙来。
所以游赐对他们其实并不亲。
“等会!别挂!一天到晚联系不上个人,好不容易接一次电话挂那么快干嘛?你是真想把你小姨气死啊?”
温书颖捏了捏眉心,有点头痛,“我姐脾气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臭脾气。”
吐槽归吐槽,温书颖接着说:“你知不知道游铭要再婚的事啊?”
“知道。”灯光映在游赐眼睛里面,折射出冰冷的色泽,“他的事情,我管不着。”
“……”
温书颖还要说什么,电话却已经被挂断。
她自小就是被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公主,有着温父温母全心全意的宠爱,敢这样给她脸色看的,恐怕除了游赐以外,找不出第二个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游赐为什么要放着好好的平礼不待,非要待在那个潮湿杂乱的小破城市。改天空了,她一定要亲自过去看看。
挂断电话以后,游赐随手将电话扔在一边。
他目光垂着,打着绷带的手轻按住牛皮本,将它摊开按平。
本子已经有了些年岁,是他来到伏海镇买的第一件文具。
纸张因为写的字太多太用力而起着凹凸不平的褶皱。
他翻到崭新的一页。
受伤的是右手,虽然有在慢慢恢复,但是捏笔写字还不是很方便。握着钢笔的时候,手心还是会因为牵扯而传来细密的疼痛。
他睫毛垂着,闭着眼睛想了会。
提笔开始写:
5月24日。雨。
她今天穿了一条之前没见过的裙子。红色格子。……很衬她。
扎了丸子头,也好看。
身上有陌生的香烟味道。她说是要去参加一个电竞比赛。
……她和朋友在聊别的人。又是那个人。
字迹写到这里突然停顿住。
墨水氤氲开来。黑色的,晕开在泛黄的旧纸页上,很刺眼。
写不下去了。
各种复杂的情感在心脏堆叠。酸涩、不安、刺痛。他搁下笔,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睛有点红。
他起身抽了支烟。
站在落地窗前,窗纱在摇晃。他身影颀长,投落下一片晦涩的影子。
外面下着雨,深夜暮色里,一股潮湿泥泞的味道。窗户下的一楼,开着栀子花,白净又皎洁。
风潮湿咸涩,夜色里,他黑色的碎发垂落着,显得面孔更加冷白阴鸷。
修长的两指夹着烟尾。烟圈纷纷扰扰,吞吐着潮湿难言的心事。
单薄的黑色短袖贴着他好看的锁骨。眉头轻蹙着。
他其实没什么烟瘾。但太过烦闷不安的时候,会一根接一根,没完没了地抽。
上次像这样不间断地抽烟,还是因为唐煜那件事。
容艺和他不一样,他有着强烈的自我约束力,喜欢一个人就会把对方当做无法割舍的执念。而容艺根本不懂喜欢是什么,她权把这一切当做有趣的游戏。
唐煜对她示好,摇尾乞怜,日复一日地展现体贴和关心。她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被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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