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少年就伸手过来。
他肤色很白,左手手掌缠绕着绷带,青筋在手腕上格外突出,显出血性方刚的少年心气来。
容艺小心翼翼,轻轻扯开缠绕在最外层的绷带。
她边扯边抬眼看他:“疼的话就跟我说。”
他没说话,目光垂着,落在她低头露出来的后颈上。
她很瘦,骨头微微向外突出。有一副很漂亮的蝴蝶骨,瘦的让人心疼。
纤细的手指温热,一圈一圈地解开他手心的绷带。渐渐露出内里干涸的血色。
容艺用棉签沾了生理盐水,擦拭着最里层的绷带,软化黏连的组织。
伤口处湿润起来,她轻取下最后一层绷带。
黏连起一块皮肤组织。
其实不疼。
但少年故意皱了下眉。
“稍微忍着点,你是个男人。”容艺先发制人道。
少年果然没再吭声。
容艺轻勾着嘴角,心想这一招对小男生来说果然受用,她屡试不爽。
换掉旧纱布后,露出里面的伤患处。
她换了根无菌棉签,蘸取了碘伏,沿着伤口中心,向外轻轻擦拭,如此往复三次,进行消毒。
细腻敏锐的疼痛刺痛着神经,他低垂目光,看她专注换药的神情。
她睫毛很长,换药的时候很认真。
消毒完毕后,容艺又麻利地敷上药。
然后将无菌绷带从伤口下方开始缠绕,逐渐覆盖整个区域。最后熟练地用医用胶带固定好刚刚绷带的末端。
整个换药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她将药品收好放回原处。
抬手将一缕垂到面前的长碎发拢到耳后,再抬起眼睛看向他的时候,语调轻松自如:“换好了。”
游赐收回看她的目光,扫了一眼新换的绷带。
“是不是想说我包扎的真好?”容艺仿佛猜透少年的心思。
“嗯。”游赐点头。
容艺这时才注意到他胸前伏海三中的校徽,和她是同个高中的,但性子似乎差的有点大。
少年模样清隽斯文,这个点还穿着校服,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好学生”的字眼。
“钱的事情,我会尽快还你。”
“不急。”
少年敛眸。
容艺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起身抓过桌上的卷子,问他:“喂,好学生,问你道题。”
她指着选择第一题问:“这个英文是什么意思啊?”
游赐目光滑过她手指的第一题。
一道弱智的送分题。
——“sin30°=?”
“课本第二十四页,正弦定义。”
容艺懒得翻书,只是咬着笔尖“哦”了声。扭头看窗外时发现夜色早已浸透。
她推开门,潮湿的雨气扑面吹进来。
“时间不早了,雨又这么大,你家离这近不?要不我让我哥送你回去?”
“不用。”
少年单手拎过书包,另一只手则捞起靠在墙角的一把透明伞。
容艺看见他只按动了一下,伞便撑开,而后毕毕剥剥的雨点打落在伞背。
寂寥的雨夜中起着一层薄雾,他穿着一身黑白色系的校服,身形修颀。
在踏入雨声前,他顿了下脚步,侧眸对她说了一句:“我走了。”
声音被吹散在梅雨季节潮湿的雨雾里。
对于游赐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来说,那一句主动启齿的“我走了”,其暧昧程度,并不亚于一句“晚安”。
只是那个时候,容艺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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