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北镇抚使很快就发现了她,她还记得,当时皇帝的脸色很不好看,不过是看在她即将临盆的份上,才没有怪罪。
甄家的现在,便是贾家的以后,她又如何看不清这一点,况且她未必有甄老太妃那样的福气,能够长命百岁,又能护得了家里多久呢?
日日忧思,夜夜辗转,她心里的苦却无人分担。
可若她现下便死了,家里就更加没有依靠了,一个没有生母庇护的稚子,在这暗无天日的深宫生存,日子该有多么艰难。
如此一想,贵妃咬牙配合稳婆的指示,奋力一搏。
可过去没多久,她到底还是徘徊在力竭边缘,拽着身边的嬷嬷,死死地盯着对方。
“你去、替本宫向圣上说,求圣上放过贾家,贾家的爵位可以收回,家产也可以抄没,但求圣上饶他们一命,本宫愿意主动舍弃自己,保下孩子,去啊!去说!”她知道宫中有秘药,可以催产,即所谓的舍母保子,她愿意以此做交换。
“娘娘、你这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呀!圣上何时说过要夺贾家的爵位,还、还抄家呀?娘娘莫不是糊涂了?”
这样的话她一个奴婢哪里敢去传。
“太医!快去告诉太医,娘娘发癔症了,现下该如何是好?啊——!”
贵妃的指甲掐进那嬷嬷的肉中。
“本宫比谁都清醒,你若不去说,本宫日后必定将你送到东厂的大牢里去,叫你尝尽里头的种种酷刑!去啊!”
在贵妃的厉声威胁之下,那嬷嬷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等皇帝重新回到老太妃的灵堂,不但丝毫没有喜色,反而面沉如铁,其他人都不敢问贵妃和皇嗣如何。
唯独与他自幼关系亲厚的静淑长公主走上前来。
“皇兄,母后身子不适,中宫空悬,不若本宫替皇兄到贵妃宫里继续守着?”
毕竟从贵妃晕倒至今,也不过才过去一个多时辰,贵妃又是头胎,按理来说,是不会这么快就结束的。
“不必了,皇妹无须操心这些,自有宫人何太医伺候着。”
旁边的皇贵妃同淑妃都是宫里的老人,一听皇帝这番语气,就猜到定是贵妃宫里出了什么事,才惹得皇帝震怒。
可贵妃这会儿正在生产,按理来说,无论如何,皇帝都不至于在这种时候与她置气。
除非——贵妃自己把皇嗣作没了。
二人同时勾起嘴角,又迅速压了下去。
贵妃的亲爹贾政点了学差,至今还在外省。宁国府的贾珍、贾蓉父子倒也就罢了,毕竟人家不是一府的。
□□国府的主事人为贾赦,贵妃的亲大伯,这会儿跪在勋贵堆里,连动都没动,荣国府的贾琏,贵妃的亲堂弟也没个反应,同他亲爹一样龟缩着不动。
镇国府的牛继宗瞧了他们父子一眼,嗤笑了一声。
其他勋贵也同牛继宗的态度差不多,都很瞧不起这两人。
附近有人故意在人群中小声说:“亲侄女亲堂妹出了事,自己倒是当起了缩头乌龟,还不如几位女眷,好歹人家方才还起身想去看看呢。”
“人家家里阴盛阳衰,全是女人,哪儿来的男人,这你难道不知?”
众人闻言,都压着嗓子笑出了声。
贾赦与贾琏硬是装作没听见,低头盯着自己眼前的地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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