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会觊觎她的容貌、觊觎她的身份、觊觎她作为一个交易品能换得的利益,所以她理应听话、乖巧,理应做一头温顺的羊羔予取予夺,任人宰割,履行好她作为一个交易品的职责。
也正因如此,当她毅然踏出逃婚那一步,便注定了必死的结局。
规则使然,未被父权夫权驯服的异类,必须被强制铲除、杀死。
可殷灵栖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有自己的心跳,有自己的呼吸。
怕疼,也会流血。
许素衣在她眼前坠楼的那一刻,明明摔得头破血流,命悬一线,却还是攥住她的手,高兴地说自己解脱了。
殷灵栖已经死过一回了。
她想活命。
那一刻,看着许素衣流泪的眼睛,她想让更多的人活命。
她想,与其被规则杀死,不如反过来杀死规则。
玉安公主悲哀的哭声未被遮住,在雷电交加的夜晚反而听起来格外清晰。
禁军追上来了。
一同押解而至的人群中,出现了齐御侍、殷承恪的身影。
“玉安!你究竟想做什么!”齐御侍心底焦躁不安,至此,她最为担心仍不是女儿的安危,而是她是否会泄露自己的秘密,拉儿子下水。
“别过来!你不许靠近我!”
太极殿满地流淌的血迹还未干涸,殷玉娴直闯入殿,哭着跪倒在地上。
“父皇,玉安冤屈,请父皇为玉安做主。”
她抬起头:“玉安从未起过毒害父皇之心,从未有过……那些事情不是玉安做的……是殷承恪……父皇,殷承恪他不是皇室的血脉……二十年前,母妃用他换走了皇姐……他才是造成今日一切的罪魁祸首……”
“你住口!!”齐御侍想冲上前捂住她的嘴,又被禁军拉了回来。
“殷玉娴!你糊涂了不成!你可知你在说什么!”齐御侍瞪着她,心虚之余恨铁不成钢。
“玉安没有说谎!”殷玉娴举起手,“玉安起誓,今日告发殷承恪之言句句属实,他并非父皇血脉,真正与玉安一母同胞的姐姐已经因他而死了。”
齐妃她竟敢混淆皇嗣?!
承恩侯府怎敢做出这等诛九族的重罪!
殿上宫人俱是一惊。
这重震撼不亚于今日暗杀皇帝的事情暴露。
“昭懿,这便是你要奏与朕的要事么。”
殷灵栖微微颔首:“是,确如皇姐所言。”
天策帝喉咙里血腥气未消,沉重的目光落在了齐御侍身上:“你可知罪。”
齐御侍脸色惨白,身子一软,凄然道:“臣妾待圣上之心,从未……”
“朕在问你!老二究竟是何身份!”
天子震怒,殿中乌泱泱地跪下了一片,大气也不敢出。
齐御侍垂泪,失望的目光中夹杂着憎意,僵硬地移向女儿:“殷玉娴……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母妃……”
为什么,出卖她的人会是她的亲生女儿。
“你不要再唤我的名字!”
殷玉娴缓缓站起身,欲语泪先流。
“你怎么舍得责怪我……”
“明明是你先抛弃的我啊,母妃。”
她步履虚浮,泣不成声:“母妃,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母亲,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说我是你身上掉下的肉,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我,与疼爱皇兄那样同等地疼爱我。结果呢,你宁可放弃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要保全那个身份虚假的儿子。害死姐姐的不是别人,是她生母的虚荣与冷血的利益权衡。”
“你骗我……骗了我一辈子,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我恨你……我恨你!”
一声声不甘而失望的控诉犹如锐利的刀子扎进心脏,扎得鲜血淋漓。
齐御侍面露惊恐,虚弱地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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