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遮住雨雪,开辟出一小片干净暖和的区域。
帘外是寒风呼啸大雪纷飞的京城,帘内热气升腾饭香萦绕,人间烟火味十足,是贫寒人士借以饱腹的物质与精神双重栖息地。
“柏公子逢年过节不回家探望亲人吗?”殷灵栖问他。
柏逢舟微微摇头:“不回了,路上耽搁时日太久,且耗费盘缠,柏某囊中羞涩,不若留在盛京。”
“柏公子家中亲人如何?”
柏逢舟叹了一息:“家父过世多年,亲族凋零,唯余母亲一人苦苦支撑,辛勤操劳将柏某送入书塾。”
谈及心底酸楚,青年面上难掩忧伤,一双手不自觉蜷紧:“我如今虽考中了功名,却未能尽孝道,留母亲一人独守家中,实在是不孝。”
“难关就快过去了,日子总会好起来的。”殷灵栖望着他,意有所指。
马车悠悠在馄饨铺前停住。
“走吧,我给你准备了份礼物。”殷灵栖向他招手。
“礼物?公主为何要送在下礼物。”柏逢舟面露疑惑,为她撩开帘幕。
“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小公主神神秘秘的。
柏逢舟无声一笑,便跟在她身后下了马车。
柏逢舟是这里的常客,馄饨铺子的老板娘对这位温文儒雅的青年书生很有好感,当即热情招呼着他与殷灵栖等人朝铺子里面落座。
老板娘引着路走至一张桌案前,那里却早已坐着一个人,背对着他们。
“过来,我告诉你送了什么礼物。”殷灵栖凑近他,回答柏逢舟方才的疑问。
她忽然扬起声音,面上绽开明媚的笑意。
“柏公子,生辰快乐。”
柏逢舟蓦地一怔,猝不及防撞入少女一双蕴着星辰闪烁的盈盈笑眼,心脏一瞬间开始不受控制砰砰狂跳。
青年从未宣之于口的心思如同深埋地底的种子,在这一刻,掩埋隐藏它的厚重土壤被撬动松软,种子得以呼吸,有了生长的意念。
心动于他而言,是种子萌生的嫩芽破土而出的一瞬间。
待到回过神时,柏逢舟耳廓已经红透了。
原来今日是他的生辰。
原来昭懿公主还记得……
“盯着我出神做什么?”殷灵栖推了他一把,“去那边看看。”
“抱歉。”柏逢舟自知失态,怔怔收回目光,望向坐在角落里的那道身影。
他呼吸突然一滞。
无论是一年,五年,还是几十年未见,柏逢舟仍能一眼认出那道熟悉的背影——
“母亲。”
他眼眶一热,快步走上前确认自己是否在梦中。
自稚气孩童长至如今的青年俊杰,离家求学的数千个日夜,无数次午夜梦回,柏逢舟都会望见最后一次告别时,母亲眼底依依不舍的泪水。
“舟儿,是娘。”
谋生的重担压得妇人肩背塌下去,她艰难地站起身,捧起孩子的面容,伸出粗粝的手仔细摩挲。
“好孩子,比离家时长得更高了些,脸上的稚气也不见了,娘记得,那时你不过十五岁。”
孩子长大了,长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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