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逢舟垂下眼睫,“在下承先生所托,来为公主传信。”
“先生,哪位先生?”
“慎宁郡主之夫,宣和殿学士段淳山是在下的恩师。”
“啪。”
殷灵栖闻言一怔,骨牌脱手滑落,由此引发一张牌压倒下一张牌,转瞬间桌案上的骨牌全盘推倒。
一如因为她的重生,前世的一切都随之发生变动。譬如现在,新的因果打乱前世的轨迹,将柏逢舟早一步推向她。
一子动,满盘皆动,殷灵栖就是最大的变数。
她行的每一步,都会导致新的未知产生。
殷灵栖头皮发麻,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重生的力量是多么令人敬畏。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在这个崭新的世界,她也许会重蹈覆辙,也许会陷入新的困境,同理——
命运既然将她推至这个位置,她未尝不会逆风翻盘。
殷灵栖睁开眼,接过了柏逢舟递来的信件。
“柏公子这是在替他向本宫求情?”
“不算求情,先生只是交待‘旧物还旧人’,他并未打算自牢狱中脱身。”
“旧人。”殷灵栖轻笑一声,“他也知道他对不起自己的女儿吗?”
柏逢舟不作声。
他看起来情绪稳定,极为温顺老实,不会激怒别人,亦不会被别人激怒。
“啧,太乖了。”
殷灵栖以手托腮,上上下下将书生打量一遍。
书生双目微合,姿态放的极低,自愿将自己变成一株柳,亦或是别的什么观赏物,接受昭懿公主的审视与评判。
他是紧张的。
小公主的目光扫过他面庞时,书生白净的面上沁出细细的汗。
柏逢舟将呼吸放得很慢很慢,试图平复紧张的心境。
好在,他很快可以解脱了。
马车在公主府前停住,殷灵栖听见外头逐渐变弱的雨势,问出的话却是:“雨天路滑,不便出行,柏公子要先到本宫府上饮杯热茶,暂且避一避雨吗?”
不。
考验还在继续。
柏逢舟鼻尖凝出一滴汗,眼睫低垂,避开她的目光:“在下一介书生,人微言轻,不敢辱没公主门楣。”
殷灵栖笑了笑:“是不敢,还是不想?”
柏逢舟微微一怔,耳尖红了,答:“是不能。”
青年紧攥的掌心,被冷汗浸湿。
“不能,好一个不能,”殷灵栖失笑,“本宫的名声盛京城谁人不知?既然来寻本宫帮忙,心里便该已做好了准备。既嫌弃本宫,又有求于本宫,公子这样半推半就的,是让我以为什么意思呢?”
“不…没有嫌弃……”唇动了动,柏逢舟温润清俊的面上乱了几分神,“公主是很好的人,是在下不敢亦不能冒犯的人。”
“为什么不说‘不想冒犯’?”殷灵栖支着下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青年,莞尔一笑。
柏逢舟闭上眼,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本宫可以认为,公子这算默认了?”殷灵栖笑吟吟望着他。
柏逢舟眉目低敛,紧张地攥住了呼吸。
“别紧张呀,本宫只是想交你这个朋友,你呢,在胡思乱想什么?”
清隽儒雅的年轻人低下了头,面露羞愧:“是在下思虑过多,曲解了公主的意思。”
他声音闷闷的:“在下有错。”
小公主拍着手笑起来,觉得逗引书生真是有趣:“这么容易便认了错?你心思未免也太单纯了,别人说什么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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