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绍允轻咳一声,道:“老师……”
月栖意打断道:“提前适应吧,用角色名字称呼。”
魏绍允从善如流道:“小郁。”
一称“小郁”他便有些入戏,缓声道:“小郁,你对霍从璋有爱吗?”
月栖意无需思索即答道:“没有。”
“一点都没有吗?”魏绍允微愕,张口结舌道,“我以为爱恨交织人物关系才丰满……”
“爱恨交织可以是一边恨一边忍不住爱,也可以是恨之入骨但不得不忍住恨、装作爱。”
月栖意手揣在风衣口袋里,步履轻轻绕过地上落花。
他缓缓道:“霍从璋是权贵,他以为可以不择手段任意践踏别人,同时不付出任何代价;许言郁是平民,是被他所谓的爱践踏的人——如果许言郁身负杀母之仇爱上霍从璋,那么他不配为主角,也不配为影片主题里这个阶层的代表。”
“但是,”月栖意嗓音轻柔似珠玉落水,“他们曾经不是没有可能。”
魏绍允不由自主地一凛。
分明有可能的是戏中人,而不是他魏绍允和月栖意,他却仍几乎迫不及待道:“什么可能?”
“廊桥初见那一面,是许言郁对霍从璋最初、也是最后的好感。他是学生,而霍从璋是校董,学校不收学费书费、免费培养,他有了可以读书的地方,他甚至心怀感激。”
“如果霍从璋懂得尊重,那么这会成为一个童话式的故事,而不是《冷画屏》,霍从璋也就不是霍从璋。”
“《冷画屏》之所以是《冷画屏》,就是因为有霍从璋在前,无论霍从珪或者别人如何谦逊有礼温存体贴,许言郁都知道他们与霍从璋是一路货色,并不把人当人看,他心是死灰一片,草菅人命的他都不会放过。”
“但他的人物底色始终是良善的,他建了一所又一所学校,为了保护学生而中枪、下狱,最初他只想照顾母亲、好好读书、成为医生、治病救人,最终也依然如此。”
“从头至尾,他始终是那个,愿意三天不吃东西、攒钱给同学买药的人。”
月栖意已许久不说这么多话,胸口一时有些发沉,他静了静稍稍一放松,才继续道:“但你期待许言郁对霍从璋有爱,甚至认为着、相信着,也是入戏,假如看得太明白,反而不在角色里。”
魏绍允与梁啸川差不多高,这样微微垂头看月栖意时,只觉得月栖意眼睛弯而明净,谈起角色时流光溢彩。
像是银河,像是月亮。
“……小郁,”这一声“小郁”又像“小意”,魏绍允喃喃道,“和你搭戏的演员,都很容易入戏吧?”
月栖意纠正道:“对手演员配合好的话,入戏就是会更快,不仅是我。”
细弱幽微的香气,清凉湿润,从咫尺之遥处飘来,从月栖意言语间飘来——真正是吐气如兰。
倘或拍电影可以连气味也一并记录下来并传递给观众,那演员们除了化妆之外还需要喷香水,可月栖意都不需要。
有关月栖意的图片周边已经是供不应求,倘或除了视觉资料之外,气味也可以售卖,只怕人人都要为月栖意的味道抢破头。
魏绍允每呼吸一次便嗅到一次,所有感官都被这香气缠绕裹覆。
他喉结无意识地攒动,耳根脖颈似乎都发烫。
他颔首,深呼吸了下,低低道:“能跟你搭戏真好。”
语毕他略一犹疑,不自然地抿了抿嘴唇,周身热度更甚,甚至忘了要称呼角色名,突兀道:“栖意……你,你今天喷香水了吗。”
又想起前段时间《大小富翁》的风波,道:“我看网上好多人都叫你……‘妈妈’,你……”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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