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想起江容还躺在婴儿床上的时候,第一个学会的词是“妈妈”。那时他也只有四五岁,每天从幼儿园下了学,便会围在江容身边,让那只柔软的小手握着他同样细瘦的手指,教他喊“哥哥”。
“哥哥”是江容学会的第二个词,他每次说完,就会“咯咯咯”地笑起来,于是江彻也笑。
但很快,那段记忆就被眼前这个满脸惊恐,被他按在地上揍得鼻青脸肿的身影所覆盖。江容嘴巴被堵着说不出话来,只能愤愤地盯着他,眼里甚至透着恨意。
“江容。”江彻冷冷地说,“你可真够下作的。”
……
“你把他揍了一顿?”游措颇有些好笑地问,“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江彻说:“他请了好几天的假,一直到脸上的伤好了才去上学。估计觉得丢脸,没敢和别人说。”
“那你呢?”游措犹豫道,“你爸妈他们……”
“他们没说什么。”
江夫人赶回来,见到江容的惨状,很是惊吓了一番。但了解完前因后果,就连一向疼爱江容的她都沉默了。
江容还试图辩解,直到江彻从口袋里拿出录音笔。
计划没有顺利实施,江容有些失望,待江彻当天考完试从学校回来,他特意过来冷嘲热讽了几句。他没直说自己做了什么小动作,但话里的挑衅暴露无遗。
江夫人已经对这个亲生孩子的秉性有了不少了解,略一琢磨,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考虑到江彻还有考试,她先让江彻好好休息,隔天又带着江容去医院检查身体。
江彻没对江容下手太重,他在冲动和愤怒中仍保持着一份理智。毕竟江容身体不好,他的小诡计也尚未造成不可逆的后果,要是把他打出什么好歹,自己反而成了理亏的一方。
江容脸上的红肿和淤青看着渗人,但大脑和听力都没受损伤。江夫人松了口气,对着江彻也说不出责备的话。
即便情绪受影响,江彻仍正常完成了考试。他不确定自己发挥怎样,但有竞赛加分作为保险,上燕大应该不成问题。
高考结束便是漫长的假期,江彻抽空考了驾照,那天往后江容在家都躲着他走,两人没再说过一句话。
直到成绩公布,招生组打来电话,江彻确认了专业意愿,江夫人才将他叫到跟前聊了聊。
“我已经教训过容容了,我也确实没想到,他能做出这种事。”江夫人叹了口气,“我和你爸工作都忙,对你们不够上心,才让他养成了现在的性子,也让你受了委屈。”
江彻说:“您已经做了很多。”
“等放了暑假,我打算让他在家禁足两个月,请几个家教老师过来。他既然打算高考,也该在学习上多花些时间。”
江彻对她的安排没有意见:“好。”
“我和你爸在燕大附近买了一套房,是给你准备的。如果你不喜欢住在学校,也可以自己出去住。”江夫人想了想,又犹豫地说,“之后你弟弟禁足在家,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也可以提前搬过去。”
“我知道了。”江彻低头沉默,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她,“谢谢您。”
江夫人对上他复杂的眼神,欲言又止。
江彻转身要离开,只是手已经按在门把上,他又回头说:“您总是叫他‘容容’,却从来只叫我‘江彻’。”
他一直足够懂事,不代表没有一点怨气。或许人得到了一部分就会奢求更多,有时候,他还挺羡慕江容。
但这和他对江家夫妇的感激并不冲突,在他看来,他们也不过是有私心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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