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抬起了脑袋,眼眶红红,憋着声抽抽。
对方本就生得色彩极重,皮肤很白,发、眉、眸子却是极其鲜明深重的黑。
现在添加了几分水汽,加重了这种对比感。
那么有攻击力的一张面孔,此刻居然显得有些可怜。
孟此霄抽了两张纸递给他,程蔚朝没伸手,直接把脸凑过去。
也没开口要求人做什么,孟此霄手悬在半空中,程蔚朝就自己全自动移动脸蹭着他手里的纸巾。
四舍五入,就是孟此霄给他擦眼泪了。
孟此霄:“……”
他直接用力,把纸按在了程蔚朝的脸上。
程蔚朝看了眼他的脸色,知道不能得寸进尺了,于是抬手按住纸,自己在那擦眼泪。
然后带着些鼻音开口道:“你要说什么?”
“直到现在,我们才对当年的事互相道歉。”
“嗯。”
比起更为感性的程蔚朝,孟此霄大多数时候是更理智的那一方。
很多东西他喜欢讲求逻辑,对事情的根源进行分析,然后解决问题。
“我问你,既然没有道歉,为什么后来我们会和好?”
程蔚朝想了想当时的场景,孟此霄归还模型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直接道歉。
而他也懊悔当时过激的态度,两人心里都有愧,他收下了模型,重新回来为决赛做准备。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他们获得了短暂的和平。
他有些犹疑道:“因为我们都有错……觉得抵消了?”
孟此霄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再次很轻地扣了下桌面:“不觉得有问题吗?”
程蔚朝的两只胳膊都搭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前倾,看起来乖乖的。
“孟老师,你说。”
尽管对面的人身上还穿着休闲简单的睡衣,但他觉得孟此霄身上那股职业气质出来了。
“……”孟此霄眉心一跳,“不要这样叫我。”
程蔚朝心里动了动:“为什么?”他又忍不住欠了起来,故意道,“孟老师,你想到哪里去了?”
孟此霄懒得正面回应这句话,就像是在课堂上遇到了捣乱的学生般,他若是表现出任何明显的反应都是落入陷阱。
“刚刚不是在考你,只是提出一个问题和角度,我们现在正在做同一个课题。”
孟此霄说的是实话,他确实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答案,甚至过去没能意识到问题。
很多东西只有亲身经历后,跨过时间的长河回望,才能隐隐约约发现些什么。
“我们好像把过错当成了一种计量单位。”
他们之间的矛盾过多、争执过多,有时候是他的错,有时候是对方的错。
又难以向对方低头,于是那时候,他和程蔚朝无言中形成了一种默契。
将双方的过错愧疚互相抵消。
这件事上我对不起你,但那件事上你对不起我。
于是,这两件事以后就不提了,这就是他们对问题的“解决”。
他们真的太草率了,一件事产生的负面情绪怎么能用另一件事的来抵消?
而且一开始就没有好好沟通过,于是后面说出真实的想法就越来越难。
而那些未曾真正解决的问题如同滚雪球般,一点一点积累,最后成了一个埋藏的地雷。
程蔚朝缓慢地眨了下眼,最后,认真开口道:“知道了。”
直到这一刻,孟此霄才觉得自己真正松懈了下来,那是一种比生病痊愈还要舒适的感觉。
不是他一个人在努力,他不用解释过多,对方能理解到他的意思,他们还有机会再试着一起走走。
晚餐差不多结束,程蔚朝没让他动,起身将餐盘收拾好。
孟此霄就倚在开放式厨房的拱门处,看着他洗碗。
其实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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