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目前而言,应津亭这一觉睡得神情舒爽,毕竟他已经以十年计没有好好睡过一整个觉了。
南姜擅各种稀奇古怪的医毒之术,而姜颖两国明面交好、通商互往,应津亭在南颖为质时“不慎”中了本来是南姜特产、但近些年在南姜都已经失传的一种名为“不成眠”的毒药。
毒如其名,每到子夜时分就会让应津亭心脏绞痛、无法成眠,绞痛往往要持续一个时辰之久,之后几乎整夜都在遗留之症中煎熬,即便应津亭后来与这毒共处得“和睦”了不少,也还是经常整夜只能睡着一两个时辰。
可这回从昨夜睡到今夜醒来,期间度过了一次不成眠会发作的子夜时分,应津亭在这过程中却丝毫没有被心绞痛惊扰,沉睡期间没有噩梦,醒来之后一身轻松,那不成眠的不适也并没有延迟造访。
仿佛应津亭并没有身患奇毒。
所以应津亭对被迫和云清晓绑定了这件事改观了。
就这次的经历来说,可以确定类似于生病、睡眠这样与身体状态有关的,系统仍然可以像控制他的发声和肢体一样,通过对脏器各项指标数值的调整进行改变——“脏器指标数值”的说法虽然从前未曾听闻过,不过并不难以理解。
也就是说,只要能控制好云清晓说话的分寸,他或许不用再想办法寻不成眠的解药。
除此之外,说不准这神通,来日还能用在别处……
应津亭正寻思着,突然熟悉的绞痛感从心口蔓延开来,他脸色顿时惨白了几分。
不过毕竟熟悉了,和不成眠这毒也算是“老朋友”了,应津亭虽然脸色不好看、眉头也皱了起来,但并没有太多痛楚从面上流露出来。
他靠在床头,匀缓呼吸,在疼痛感中继续思索。
云清晓那张嘴会是一把利剑,握在别人手中——这“别人”当然也包括云清晓本人——易成为指向他应津亭的凶器,但若是掌控在自己手里,引导得当便会成为潜力值得钻研的武器。
这件事自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云清晓。
云清晓看起来虽然没坏心,但公子哥脾性,不太着调,又出身复杂,总之不好控制。
若是让他得知自己一张嘴便有办法把当今皇帝控制得像是提线木偶,想让当今皇帝成为傀儡比摄政多年的秦王都方便……届时云清晓这靖安侯府二少爷还能不能仍然是如今这幅心思单纯的模样,应津亭觉得还是不要冒险试探人心比较合适。
好在根据目前的情形来看,云清晓本人也不知道有系统的存在,所以应津亭自己别暴露了就行。
方才应津亭去偏殿,本来是想趁热打铁再激将云清晓几句,让他再嘟囔点和安枕无忧有关的话出来。
但走进偏殿,借着应津亭自己拿进去的一盏烛火,看着云清晓安恬的睡颜,他有些躁动的心突然就宁静下来,思绪也稳妥了点,想起来这公子哥虽然看着吊儿郎当,但不是真的没有脑子,而且纨绔惯了,怕是越偏门的越容易联想到。
昨天应津亭生了场药材昂贵的小病,不过云清晓不知道药材的价钱,应当不至于那么容易回想起自己嘀咕过要生个万两黄金的小病。
但除此之外,还有昨日午膳八十八道菜、晚上一睡十二个时辰的“巧合”,若是今晚云清晓稀里糊涂再说点什么夸张的,然后一觉醒来发现又应验到了他这皇帝身上,那只怕云清晓会意识到这里面的问题。
应津亭不想让云清晓察觉两人之间诡异达成的“言出必行”,所以方才在偏殿最终只是把人叫醒,随便扯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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