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的母亲不愿意吃任何东西,他求死的心情是这样强烈。所有虫族都没有想到,母亲降世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忤逆母亲的意志。唯有死亡这一点,他们没办法听林斐的话,他们离开祂太久,得到后又怎么肯失去?
让母亲生出死志、让母亲陷入饥饿都是虫族的罪孽。这也是为什么,教会回急匆匆地召回一大批身处各地的雌虫雄虫,甚至连还在治疗仓救治的塞梅尔都被紧急召回。他们集结在一处,力图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塞梅尔大人,怎么办?”这位侍从问。
塞梅尔再次半跪在林斐床前,仰视林斐,他的视线落到林斐攥着项链的拳头上。
察觉到塞梅尔的视线,林斐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更用力地攥紧了那串项链。
塞梅尔观察着林斐的面部表情、神态动作,看着他情动的脸和情绪变化的眼睛,心中涌现出希望。
他轻声说:
“母亲,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这样在乎这串项链,也不确定项链中的孩子到底和您有什么关系,但我能感觉到,您非常重视这串项链,还有这串项链背后,我们所不知道的故事……”
“你们想要用它威胁我?”林斐轻轻问。
他的眼瞳很慢地移动,目光落到塞梅尔的脸上。和他情动的脸相比,他的目光格外镇定——或者说死寂。
接触到林斐的视线,塞梅尔目光闪动。仅仅只是这样的对视,他的心脏就下意识狂跳起来:“没有虫族敢威胁您,母亲,我们只希望您能……您能进食。”
林斐语调没有起伏:“我不想进食。”
塞梅尔喉部震颤,眼中的光芒衰微了下去。
他看着林斐,静默不语了几秒后,开口说:“母亲,您的精神波动、散发出的气味、您的身体,它们都在告诉我,您很饿,您缺少生长的能量。您需要进食。”
林斐的手慢慢贴近自己腹部左上的位置,他能清晰感受到身体中胃部因饥饿而产生的痉挛绞痛,也能清晰感受到从胃部蔓延到全身的饥饿感——完全违背他个人意志的饥饿感,和昨天在安抚室时一样。
当时,林斐并不是完全意识模糊,他仍然有着微渺的清醒意识的,这让林斐无比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是如何违背他的意志,受这份令他快要发狂的饥饿感驱使,疯狂地与雄虫交合。
虫族侍从说他需要进食,塞梅尔说他需要进食,连他的身体都叫嚣着让他与那些进来的雄虫交合,可是,看着眼前这些虫族,林斐心想,他明明不愿意的,他不想的。
“为什么……?”林斐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一样,艰涩的下意识地问出这个问题
他不是在问塞梅尔,也不是在问其他雄虫,甚至也不是在问自己,而是想问置身于整个世界之上的,操纵一切的命运。
为什么他没有死在安抚室?为什么他的身体永远不受自己支配?为什么他永远都要受人摆弄?
仿佛这个世界上空存在一只巨手,仅凭喜恶,像摆弄棋子一样摆弄世界上的生命,操纵他人的命运,而他林斐本人就是那枚最可笑的、供人玩乐的棋子。
一次又一次,那双命运的巨手把他的世界弄得天翻地覆,一次又一次,他反抗,他愤怒,他迷惘,他绝望,最后,他向这个世界彻底投降,他想要结束一切。可是那只巨手却仍然紧攥着他,要把他推向更恐怖的命运,要看他跌下更深的漆黑洞口。可是,他好累,他真的好累,他真的走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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