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疏月说:“慧姨,这天都快暗了,您还是歇会儿吧,别伤了眼睛。”
她读大二的时候,奶奶就去世了,这么些年,一直是慧姨在照顾爷爷。
慧姨是苦出身,有一腔对艺术的热烈追求,打小爱画画。
但因为家里穷,供不起,很早就辍学了。
她年轻时来京市打拼,攒了几个钱想考美院,又被培训机构骗个精光。
走投无路时,是曲老夫人收留她,让她在家里做事,跟着曲慕白学国画。
后来夫人去世,她也没走,一直留在曲家照顾,尽心尽力。
曲慕白戴了副眼镜,坐在一株粗圆的罗汉松后,点缀出一院清凉意。
他手里拿着一柄放大镜,对着一副山水画反复端详。
疏月坐下来,把纸袋放在旁边的石凳上,“爷爷,这是董其昌的真迹?”
“你还会看不出来啊?”
曲慕白搁下放大镜,笑看了一眼孙女,那真是白教她这些年了。
疏月托着腮,“是赝品吧,董其昌的字画,意境不一样的。”
曲慕白端起一杯茶,“是我一个学生的作品,已经摹的有八分像了。”
却被曲疏月拦住:“哎,这茶是冷的,我倒杯新的给您。”
曲慕白说:“这么热的天,你让我喝点凉的,解解暑热。”
“不行,医生说你只能喝温的。”
她说着,已将一杯温热的新茶放进他手心,乖巧一笑。
曲慕白看着已然亭亭的孙女,心下一动,疏月也到谈婚论嫁的岁数了。
疏月把纸袋推过去,她说:“我托同事给您带的,府绸长衫,又凉爽又透气。”
他接过,喝了一口茶,对曲疏月说:“爷爷喜欢的。小月,最近工作忙吗?”
曲疏月也尝了一口这金骏眉。她如实说:“现在还好,到了下半年事情更多,尤其是年末。”
曲慕白拈一杯茶,点点头:“那你身边,有中意的男孩子了吗?”
“爷爷!”曲疏月微微脸红,扬起声调,“我还小呢,不想这么早结婚。”
曲慕白沉下一口气,郁郁道:“说小也不小了。爷爷不是让你立刻结婚,有合适的,先处着也不错。”
他的声音透着股灯油耗尽的虚透。
曲疏月一下子就担心起来。
她伸出手,绕上曲慕白的手臂:“爷爷,是不是您的病,又......”
“没有,没有,”曲慕白安抚性的,拍了她两下,“但爷爷上年纪了,早晚有这一天的,不看见你成家,总是不放心。”
他咳嗽两声,又说:“知道你们年轻人,如今想法不一样了,不觉得婚姻是依靠。但爷爷老古板,骨子里总还是顽固派那一套,想给你挑个妥当人。”
曲疏月点点头。她当然明白爷爷的苦心。
慧姨过来招呼他们,“老先生,可以开饭了吗?”
“好。”
曲疏月扶着爷爷站起来,慢慢回了饭厅。
吃饭时,她一直给曲慕白夹菜、盛汤,看的慧姨直笑:“以后谁娶了我们月月,那真是有福气了。”
曲疏月说:“慧姨又来了。”
慧姨看了看老爷子的神色。只见他微点了一下头。
她才像不经意言道:“前两天,陈家老爷子带了他孙子,来看老先生。哦哟,那个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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