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少爷没放过地主,占有了地主的全部财产,让地主家破人亡。
这不是一个好的故事。
沈知澜默默道,“这是一个屠……虎少年,终成恶虎的故事。”总算他还记得不能犯忌讳,临时改口。
“是啊,不是一个好故事。”韩相叹道,“少年被权势欺辱,等他手握权势时,又用权势欺负别人,确实是屠虎少年终成恶虎。”
“被他欺辱的人里,或许又藏着这么一个少年,等待着少年再来了结他,对吧?如此循环,生生不息。”
“这个循环难道跳不出来吗?”
“当然可以,只是没人愿意跳出来,以强压弱,如此简单,以对胜错,又如此艰难。”
韩相慢慢说着,“你纠结的问题是,到底是“对”赢了,还是“权势”赢了?难道弱者的对,比不过强者的错吗?”
沈知澜只觉得脑袋嗡一声响了,就像有人在他耳边,狠狠敲着大钟,钟声响彻灵魂深处,让他震动,让他震惊。
“我也思考过同样的问题,霸占田产明明是错的,为什么没能得到公道,要等到少年变成强者才能得回属于自己的公道?只有强者才配拥有公道吗?”
沈知澜反复思考着“对错”和“强弱”的重量,慢慢说着,“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一个强者做了错事,依然是错事,一个弱者做了对的,也不该被湮没。”
韩相慢声说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从来不会因为身份和权势而改变。”
轰隆隆的雷声乍响在耳边,沈知澜被这简单的几句话炸的魂飞魄散,肝胆俱裂,险些回不过神来。
韩相也一直站在原地,等着他回神。
假如弱者的对得不到声张呢?那就是制度出现了问题。他豁然开朗,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问题。
既然不喜欢,那就努力去改变他,不要把世界让给你讨厌的人,让他们肆虐。
沈知澜既然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原本就纠结也就不翼而飞,他转过来,郑重无比的对着韩相道谢,“多谢先生的点拨之恩。”
“你已经想到这个问题,想通也是早晚的事情,我不过是推了一把。”韩相微笑着。同样的问题,他在少年时代也想过,走了许多弯路才终于想明白,现在能给后辈助堆一把,他求之不得。
沈知澜想通后,心情豁然开朗,激荡而难以描绘,这种情绪还在积累,或许需要很久才能发酵出来,但现在,他已经足够激动。
二人继续散步,重新绕到女医堂的正门,韩徽宜和韩徽琳在马车边等着不耐烦了,伸长脖子等着爷爷过来。见到韩相过来,连忙端正坐好。
韩徽琳好奇看过来,只觉得爷爷没变,但沈知澜变化挺大,就像丢掉了沉重包袱,轻装上阵。
“韩爷爷,这次打扰你了,改日我再道谢。”
“不用道谢,只要你能按照心中所想,前路行进就好了。”韩相微笑着,少年人嘛,本来就该意气风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老了,只能替年轻人保驾护航即刻。
韩相回到家中书房,心情还有些激动,信念有人传递的感觉当真是好。
韩老夫人进书房时,他还含着笑意,惹的韩老夫人频频看他,“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今天碰到个好孩子,好的出乎我意料,我瞧着他就开心,他以后一定非池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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