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宝盈没有说什么,只是替她挽了一个?很简单的发髻,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一些。
“褚娘子见到?崔四娘子了,她也瘦了很多,但精神?还可以,褚娘子陪着她吃了很多糕点?,嘉荣郡主还说过两日再去看她。”明宝盈揣测殷惜薇是被崔四的境遇勾动了愁肠,所以就说起?崔四的事。
殷惜薇的目光在?镜中动了动,看向明宝盈,缓缓点?了点?头,说:“好。”
明宝盈见她开了口,便冲她笑了笑,侧身拿过她一件柔软泛旧的袄子,想裹在?她身上,带她出去走走。
明宝盈将?袄子展开,服侍殷惜薇穿上,指尖从袖筒抚到?袖口的时候,她无意地?垂眸看了眼刺绣,是嵌了蔷薇花的锁子纹。
这件衣服不该穿了,小了,袖子也短了,短到?都遮不住她左腕上那道隆起?的粗粝伤疤。
明宝盈什么都没有说,可半蹲在?她身前给她拧扣子的时候,分明感觉到?殷惜薇一直在?看她。
殷惜薇开口时明宝盈也有预感,她抬起?眸,瞧见了一双死气沉沉的眼。
“阿兄锁子纹里嵌了旭日,而我的是蔷薇,月色虽浓,到?底是夜里了,看不清,分不明。”
殷惜薇苦涩地?笑了一笑,这一笑让她干燥的唇瓣上崩裂了好多血口子,淌出血来。
明宝盈默了良久,道:“为什么?”
“因为我愚蠢,蠢到?被人三言两语就激出了恨意,恨我的母亲身背后是这样一个?倒塌的母家,恨我的姨母沦为随军的奴隶,恨自己与方家的女眷有脱不开的关系,日后在?外头被人谈起?,那些龌龊而羞辱的字眼也将?如影随形,难以磨灭,所以我想,倒不如听?了父亲的意思,也如了赵氏的意,换个?名义?上的母亲,也好让自己与方家远一点?,呵,干净一点?。”
最后的四个?字是与鲜血一并吐出来的,明宝盈惊了一跳,想叫时却被殷惜薇捂住了嘴。
“你再若出事,你阿兄怎么受得住?”明宝盈抓下她的手,看清了帕子里包着那口血并不太多,定了定神?,忙是先端了茶给她漱口。
殷惜薇拭干净唇角的血,看着她递到?唇边的茶盏,问?:“那姐姐以后可不可以替我陪着他?”
明宝盈立刻就道:“不可以。”
殷惜薇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得这样轻易而干脆,愣愣看着明宝盈坐下身来,肃声道:“原来叫我进来说话?,还揣着这样一副心?思?简直不知所谓!数你最小,还胆大包天学人托起?孤来了!”
殷惜薇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就见明宝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掷到?她膝上。
“你阿兄也有同陇右通信,但回?信都是你四姨母写的,而且你阿兄将你母亲的死掩饰得很好,从无破绽。但这信是你姨母写给我的,你打开瞧瞧,想来也该认得这字。”
殷惜薇被明宝盈斥骂一番,但却好像找回?了一点?心?神?,她展开信纸,就看见了原本该死去的方时敏的字迹。
“你那五叔就别问?了,该死得很。”明宝盈看着她浑浊的眼白里爆出一根根血丝,然后眼泪滑过眼眶,淌了下来,明宝盈别过眼,冷声道:“念出来。”
殷惜薇的声音很轻很轻,轻道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得见。
“‘唯有薇薇,唯念薇薇,唯恐薇薇,我自拼功搏名,只盼日后于?薇薇而言,能有微末助益,此生无憾。’”
但她的哭声却很大,几乎是嚎啕大哭。
殷初旭疾奔过来,却在?门外站住了脚。
殷惜薇哭了很久,最后眼泪也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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