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了。
最旱的时候, 渠里只剩一个浅底的水,盛满了枯枝烂叶和孑孓,用瓢都舀不起来了了。
酿白河下游的水又浅又缓, 鱼虾就跟白捡的
差不多?, 游飞和明宝锦只是用淤泥和石块拦了一条矮矮的坝,就轻易地拖了两篓鱼回去。
老苗姨用水洗刷着竹篾,打算一会拿来晾鱼干, 她?一边刷, 一边问:“你翁翁可愁坏了吧?”
游飞正蹲在她?脚边用小刀刮着鳞片, 揪出鱼肠扔给乌龟、小鸡吃, 花狸狸在门槛上卧成一条,吃着明宝锦喂到它?嘴边的小鱼。
“我昨晚上起来撒尿,他迷迷糊糊一下子蹦起来, 冲到院里去说下雨啦下雨啦!吓得我尿都憋回去了。”
老苗姨哭笑不得, 蓝盼晓在井边汲水,井水浅了很多?, 木桶又轻,她?一桶下去要摇晃个半天才能舀到半桶, 放下去的井绳太深了, 扯上来又勒手。
“有口井真好。”游飞说:“咱们乡上有井的人家都没五户吧。近旁的好像就这里,还有陶家有。”
“陶家是开染坊的, 没井怎么开染坊?”蓝盼晓说:“我阿耶当初买这间小院子和田地,也是看在有井,有河的份上。”
游飞没把自?己捞回来的鱼儿带回去,怕游老丈看了觉得糟心。
明宝清见他要回家了,就道:“过来。”
游飞乖乖走过去,就见明宝清从屋里拿出来几?块杏脯和三?个核桃。
“你们还没吃完啊。”游飞咬了块杏脯,转身喂了明宝锦一块,又拿了一个核桃,剩下的就不肯拿了,“上回我也吃了,本来就是孟老夫人给你们的。”
上回明宝清她?们从驿馆背回来的那个大包袱里都是陇右的土产好货,孟容川附言,‘另有杏脯两斤,核桃两斤,供阿娘闲时剥食用,黑瓜子两斤,予堂兄堂嫂。’
孟老夫人拿到东西?的时候很高兴,狠狠抓了两大把给她?们。
明宝盈原本担心自?己在上一封信结尾添的那一句‘凄凄寂寂,囿于方?寸院墙之内,还望汝来信多?诉陇右之风土人情,军中小事小情,权做为母解忧’会太僭越了,孟容川一定看得出是她?擅自?添加的,为人母不会向子女提什么要求。
可老人家只要心情好,比什么仙丹妙药都要管用,更何况杏脯酸甜开胃,核桃则要人用小锤轻敲慢剥,可以消磨辰光,而且信中多?了好些啰嗦闲事,明宝盈想?,孟容川是个从善如流的人。
正当明宝盈出神的时候,跑回家的游飞又很快跑了回来,喘着气道:“我翁翁说后半夜可能会下雨,你们要不要整一整菜地?”
老苗姨看着自?己晾在墙头的鱼干,心道,‘罢了,晾不成就晾不成吧,还是下雨要紧。’
她?下意识哼起了那首来自?福民乡的祈雨歌,游飞听?着,跑回家的路上也一直在哼。
蘸水在石板上练字的时候在哼,拿着梭子补渔网的时候在哼,喝糜子的时候在哼,睡着时发出的梦呓近似祈雨歌的旋律。
雨落下来了。
游老丈霍然睁开了眼,将被游飞踹到腿边的薄衫拿回来盖在他肚子上,这才重?新?闭上眼,又沉沉睡去。
这场雨下了一夜又半日?,田里的秧苗喝饱了水,沟渠里的水‘哗啦啦’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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