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吧,这绿梨好吃着呢,脆又甜,就是硬了些。”蓝盼晓仰脸瞧着梨树道?。
明宝清看清蓝盼晓面上的温柔笑意,依稀记起她曾收过一小篓梨子,说是嫁妆庄子上送来的,问她们要?不要?吃。
明府庄上的梨很多,雪梨更?清润,红梨更?适宜蒸食,而那篓子圆鼓鼓的绿梨笼统也没几个,明宝清就婉拒了。
明宝盈也想起秋日里?梨子成熟时,总有那么几回?,她瞧见蓝盼晓握着个绿梨削,长长的梨皮甚至拖到?地上都不断,用银刀一瓣瓣切开梨肉,盛在盘中?慢慢食。
“上回?朱姨取信回?来时,其实还有一封是文先生写给?母亲的。”明宝盈看着蓝盼晓回?前头去,转回?首的时候却有些不敢看明宝清。
明宝清对于明宝盈的隐瞒并没有一丝恼意,只是问:“朱姨拆看了?”
“她说,‘我可没瞧她的信,驿差说同时给?青槐乡未央里?的信,
叫我一并拿回?来的’。”明宝盈轻嗤一声,道?:“但我捏着封口觉得绵绵的,像是新浆过的。不过我想信中?应该没什么的,否则以朱姨的性子,早就阴阳怪气了。”
“她那时连宅子都赁好了,还会有心?思管这事?即便那信里?有什么,”明宝清走近梨树,抬手拍了拍一根横生的粗枝,“那也是母亲与文先生之间的事。”
“阿姐不介意吗?”明宝盈有些疑惑地问。
“母亲回?信了吗?”明宝清略带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明宝盈点点头,“让我写的,很简短,很客气。只说让他无需挂念,好好照顾娘亲。等春试的卷子开示,她会去抄录寄给?他,以答谢他留下这院子给?我们住。”
“春试的卷子开示了吗?”明宝清却问起这事来。
“往年?都是六月中?开示的,以东市西街的坟典行最全,明经科、进士科皆有。”明宝盈说得有条不紊,只见到?明宝清侧眸看过来,目光了然。
“看来,你亦有我所不知?的一面。”明宝清一寸寸摸过梨树横枝,觉得挂一个秋千在这应该很不错,“你鲜有单独出?府的时候,是二郎带你去的吗?他是贪玩的性子,不肯花那么些功夫与姊妹相处。你是否有帮他写文章应对国子监的功课?”
明宝盈小声道?,“果然不该背后说母亲的闲话。”
明宝清失笑,道?:“那我们得空进城一趟,替文先生抄录试卷。”
“好。”明宝盈应得干脆,只是眉头还微蹙着,似是放不下。
“我如果还是明府长女,自然介意。”明宝清索性答了她先前的问,道?:“我甚至会令文先生永世不得回?长安,以确保明府的脸面不被玷污。可眼下,我只是觉得,既身不由己,心?总该由己。更?何?况母亲已经做得很好了,细想想,怎么不是我们拖累了她呢?”
明宝盈默了好一会,红着眼道?:“是我想左了,阿耶都不在了,我竟还用他的眼来看这些事。”
明宝清没有再说什么,瞧着横挂树上颤着眼皮假寐的明宝锦,点了点她的鼻子,道?:“这话可不许同母亲说。”
“我才?不会。”明宝锦有些不高兴了,把脸扭到?另一旁。
可又听明宝清说:“过些时日,等游老丈收了黄麻,搓了麻绳,咱们换两根粗的来,好给?你做架秋千玩。”
她赶紧转过脸来,道?:“好!”
“元娘,元娘!”蓝盼晓此时从前头过来,面上神色既惊且喜,道?:“邵二娘身边的蔻香来了!”
明宝清连忙迎出?去,就见蔻香站在堂中?四望,腮上挂着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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