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么几十两银子,这银子还得先拿出来买地。西北地价便宜,但相对贫瘠;若是回去地价贵的南方,又恨不得十几两才买一亩好田,这银子够什么?
他们还残疾了,买了田地也不像老把式们能伺候好。哦,等到地里有了出息,又要先纳税。然后,他们总不能直接住地里吧?起一间能住人的房子是不是还要钱?
“早先的时候,世道乱,父亲确实也顾不上。他自己都一颗脑袋栓在裤腰上,不知道明个儿要打到哪里去。但前两年瞧着大势已定,皇上或早或晚总能入住皇城,父亲就说,如果伤残的士兵自个儿想回家乡,那就让他们回。但如果他们在家乡已经没有着落了,无论在哪里安家都无所谓,那就留下京郊。他专门买个庄子安置他们。”
詹权说,这其实有点让伤残士兵给安信侯府当佃农的意思。当然,先侯爷没打算收他们的租,只是占了一个名分,好对外有个说头而已。五溪铺的那个庄子,基本上就是田地里出产了多少,扣除掉要缴给朝廷的税收,剩下的就都留给伤残士兵了。
对于伤残士兵来说,他们自己不用花一分钱,就有了能一直稳定耕种的田地。庄子上还有房子,他们也不用额外花钱去起房子。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么多人住在一起,不用担心被人欺负。若他们独自回家乡,少不得就会因为身体残疾而被人作践。
至于他们当初拿到的那笔回乡银,完全可以存起来,每年少少拿出一点用。要知道在京郊普通的农户家庭里,只要没有供孩子读书等大开销,一年花个三四两就可以过上冬天有棉袄、逢年过节有肉吃的“好”日子了。哦,说到肉,庄子上还能养鸡养猪,先侯爷自然也不会要这点肉,只要庄头不贪,那伤残士兵买肉的钱也能够省下。
唯一需要考虑的是伤残士兵们的劳作能力不强。但庄子周边还有别的农户,这里头总有日子艰难的。实在不行,在春种秋收时耗上点粗粮雇些穷苦人帮忙一起干。
如此这般,总归是能把日子过起来的。
万商听得很认真,全程没有插话,等詹权说完了,才说:“都是战场上流过血的,确实应该善待……老二啊,我有一个想法,等你下次休沐的时候,我们全家……嗯,这天气就不带你那些个年纪小的弟弟妹妹们了,你娘要是不爱往外跑,她也留家里。就我带着你和老大、老三一块去五溪铺,拿上些肉和棉花去慰问下那些士兵。”
万商主要是想亲眼看看这些人在庄子上过得好不好。若是过得好,再想其他。
詹权以为万商是担心伤残士兵们被庄子上的管事克扣了,也点头同意了。他其实有些喜欢听万商说“我们全家”这样的话,也爱听万商把侯府说成是“家里”。不过他不好意思表现出这一点。他可比詹木舒老练,反正万商压根就没看出他的不好意思。
待这一对没有血缘的母子俩商议完了事情,詹权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荣喜堂。
没两日,万商的娘家再次来人,又是全家出动,万苟、詹花花带着一双儿女平安喜乐全来了。万苟道:“行李已经全部收拾好,我明日就带着平安动身回家乡去。”
这指的是万商上次提到的要在公婆的坟墓边上给先侯爷立个衣冠冢以及拿一千两银子回馈以前的宗亲两件事。那宗亲就是万家的宗亲,所以万苟走一趟是最好的。
万商道:“路上不用走得太急,天气越来越冷,你们去了之后,一定要等到明年开春再折返。”说着又看向嫂子,觉得很不好意思,连累得哥哥一家今年不能过团圆年。
嫂子十分不以为意:“他们拿上侯府的牌子,可以搭官船,路上别提多舒服了,还能带些货品赚他个几十银银子。”坐官船哪里辛苦了?一路上吃吃喝喝就到了。
万商实在喜欢嫂子这个性格,又笑着说:“咱们说好的,大哥带着平安不在家的日子,嫂子就带着喜乐留在府里和我住。我是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倒是静华道人在这方面有些见识,喜乐有事没事可以去她那里走动,若能学上几分,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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