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跳快得几乎想要干呕,对前路的茫然、对死的恐惧、受制于人的厌烦,还有种种连李默自己都说不明白的情绪交杂,灼得他太阳穴发烫。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而后道:“陛下,您并不是喜欢我聪明。”
他忽地明白了赵珩的意思。
帝王星夜前来,又耐性与他说了许久的话,就绝不可能是为了杀他。
他有自知,他还没有重要到能让赵珩亲自为他端一杯毒酒的地步。
赵珩来此,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想控制九江!
三代昏聩君主,致使朝廷对地方的管控能力大大降低,诸王各自为政,暗含野心,其中自然包括九江王。
现下姬循雅正在外征战,再兵行九江不是不可。
但,无甚必要。
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一旦动兵,不仅加重国库负担,更使百姓流离。
既然有更好的方法,为何不用?
眼下,这个最好的方法,李默惊觉,正是他自己。
徐徐图之,不立刻削藩,依旧用李氏为九江王——拿走一个野心勃勃的、老迈的王,换一个年富力强,但更听话的傀儡。
可,李默张了张嘴,目下大军在外战果不明,你又凭什么要我倒向你?
他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答案他当然清楚。
正因为此刻尚未有战果,赵珩才愿意出现过来。
若尘埃落定后再向帝王表示忠心,赵珩岂会要一个见风使舵的臣子?
李默不知道皇帝是不是在赌,但他的确在赌博无疑。
若不选赵珩,他或许能凭借着积年功劳,最终历经一番厮杀,坐上他父王的位置,也可能死于他那些虎视眈眈的兄弟们的算计,若选赵珩,只要帝王权柄在握,他便一定是九江王。
沉默半晌,李默蓦地笑出了声。
赵珩也不问他笑什么,要给自己斟茶,李默见了,下意识先执起茶壶,给皇帝斟满茶。
赵珩也有点意外地看了眼李默,“多谢。”
李默放下茶壶,苦笑着摇摇头,“不敢受陛下一声谢。”
察言观色都刻进了他骨血里,以至于成了不假思索的习惯。
选他那个素来不喜爱他,对他既打压又利用,还有一堆不省心的儿子的父王,还是选眼前这个难以揣摩圣意,变心比变脸还快的帝王?
李默疲倦地勾了勾唇。
这种前有饿狼后是深渊的感觉,真令他欲罢不能,无从抉择。
不过皇帝比他父王强些,赏罚尚算分明。
李默抬首,“敢问陛下,将如何做?”
赵珩也不隐瞒,“朕会让九江王心甘情愿地退位。”他朝李默一笑,“由卿承袭王爵。”
这句心甘情愿到底有几分可信李默不愿意去细想。
沉默须臾,李默道:“那陛下,需要臣做什么?”
赵珩含笑道:“卿是应下了吗?”
刻意造就的温顺性情让李默险些点头,他动作僵了僵,深吸一口气,道:”陛下,臣不明白,臣还有许多兄弟,您尽可以选其他人,为何非要是臣?”
当年之事或许皇帝早就忘记,本不是大事,他也不该斤斤计较,至少对于这个身份远远高于他的上位者而言,不该计较。
他呼吸微微发颤,他当然清楚这时候不该提起和自己一样有袭爵资格的李家人,但他没有忍住,他想知道为何。
是皇帝的真心实意吗?还是又一次因为无趣才加诸给他的羞辱?
赵珩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李默。
李默脸色白得几乎趋于透明,莫说李默没有参与今晚的事,就算参与了,他的反应也不该这样大。
李默被他看了眼,心下发紧。
他在静候皇帝的戏弄,嘲笑他果真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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