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明了态度,他就是乱臣贼子,就是欺辱君上,诸位公卿,当如何?
李默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正要开口,却听内里传来一道倦倦的声音,“来人。”
二人同时噤声,不约而同地向内殿看去。
一直在正殿装聋作哑的韩霄源终于动了,小跑着上前,隔门道:“陛下,奴婢在。”
赵珩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韩霄源?”
韩霄源垂首,“是奴婢。”
深得帝王宠信的宦官貌若恭敬,从脖颈到腰都仿佛没什么骨头一般地弯着,一派奴颜婢膝之态。
李默心中却有些别扭。
皇帝明知道他在正殿,但只唤一奴婢,未免有几分轻视的意味。
然而转念一想皇帝也没叫姬循雅,心绪居然诡异地稍平。
赵珩真怕自家将军脾气上来真把李世子杀了,道:“朕头晕,听不得声响,让两位大人都回去。”
韩霄源道:“是。”
他转身,依然毕恭毕敬地垂着头,“姬将军、李世子,陛下所说的两位大人都听见了,请两位大人为了龙体考虑,请先回去吧。”
李默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但似乎碍于姬循雅在场,欲言又止。
他担忧地转向内殿,余光却瞥了眼姬循雅,只轻声道:“是,请陛下万要保重龙体。”
姬循雅冷冷地看了李默一眼。
装模作样。
纵然知道赵珩看不见,李世子还是朝内殿的方向见了礼,这才转身离去。
姬循雅见李默若有回头的打算,似无比忧心皇帝,又恋恋不舍,只不过因他还站在原地,只得离开。
步履缓慢沉重,活像在寝殿扎了根!
姬循雅神色愈冷,不需太多时日,他必然将赵珩身边这些“芝兰玉树”尽数削株掘根,料理得干干净净!
他冷笑一声,径直推门而入。
那边,有宫人引李默离开。
秋日风凉,吹得颈上冷汗越发阴冷,寒意直直地往脊骨上刺。
李默正要拿出手帕,动作却猛地顿住。
一线乌黑的东西在他肩头飘飘荡荡,随着他的动作,被风轻轻卷落。
是,他被姬循雅削断的长发。
攥手帕的长指蓦然收紧,碾得指腹一片青白。
姬循雅对皇帝,居然真在意到了这种程度。
送李默出宫的侍人见这位素性温和的李世子神色古怪,先是彻骨的寒,而后忽然扬起了抹笑意,宫人忙低下头去,只当什么都看不见。
李默讥诮地想着,从一开始,他父王妄图以重兵威之,以利诱之,想与姬循雅合作共谋天下的想法就不能实现。
姬循雅视皇帝为鼎中禁脔,绝不可能与旁人共享。
无论是权势,还是皇帝,姬循雅都不会罢手——只能去抢,去夺!
李默哑哑地笑了声。
他脑海中突然映出了皇帝的影子。
他方才所谓救命之恩并不假,但也不能完全真。
当年李默随其父九江王入宫时,的确坠入池中,被当时尚是储君的赵启命人捞出。
只不过,他也是被赵启派人推下去的。
至于缘故,或因先帝赞了他两句谦恭温雅,端宁守礼,可堪诸王世子表率,正触怒了当众鞭打讲师而被禁足才放出来两天的储君,亦或许,是他在不知何时的不谨,得罪了储君殿下而不自知。
在被推入池中的刹那,初入宫禁的少年惶然回头,惊慌失措间只来得及看清那人衣袖上精致的云纹。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