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扬了扬唇。
只是其中,毫无笑意。
明岑吃了两块觉得牛乳糕虽好但有些腻,又端了碗玫瑰花露净口。
不知想到什么,赵珩笑,示意明岑往一正在对诗的公子身上看,随口道:“他如何?”
“哦,那不是齐庭之吗?”明岑说:“他先前收了八个外室,前几日收了第九个,听说陛下要立后,立时打发了这十几个男女回老宅。”
赵珩:“等等?”他眨了下眼,“为何是十几个男女?”
明岑理所应当地回答,“陪侍啊。”
赵珩:“……”
他真的活得太久了。
“那个呢?”
“啊那个倒无甚伤天害理,”明岑声音压得更低,“他只是金城大长公主的男宠而已。”
赵珩:“哈。”
真有趣啊。
“那个,那个崔翡是崔锦衣崔侯的嫡支,”明岑道:“当年看上民宅,强买不成一把火烧了,烧死了一家十七口。”
崔锦衣……赵珩思绪一顿,是锦衣侯,崔平宁!
后代不肖。
赵珩平静的眼眸中杀意愈浓,只在转头与明岑说话时转瞬即逝。
又换作了一片笑意。
“还有……”明岑百无聊赖的声音还在继续。
赵珩饮了口茶。
是太后故意要羞辱皇帝?
但这个想法刚出现便被否定了。
太后想与皇帝合作,至少太后想借自己与皇帝的合作让皇帝同姬循雅彻底决裂。
她绝不会在此时此刻,刻意做出这种蠢事。
赵珩环视水阁。
阳光透过纱帘,轻柔的撒入水阁。
映得满阁人都若白玉生辉。
好一室,庭前芝兰。
就容色而言,水阁内的人皆无可挑剔。
至于品行……这么多年来世族行事恣意,视百姓为家奴,视天下为私库,自以为身份尊贵,高高在上。
主人玩弄自己的奴隶,何错之有?
之后虽然出了人命,但小民命贱,无非给两个银钱了事,还想如何?
难不成,要他们这些天之骄子陪命不成?
烧毁民房亦是如此。
能得这些尊贵人看上不深觉荣幸拱手相让就算了,还敢不卖,那全家十几口命丧火海,就无非是,咎由自取而已。
叶太后并不在乎。
自荐子孙者,亦不在乎。
更有甚者,是即便他们稍稍在意,族中也找不出,白璧无瑕的子弟候选了。
赵珩放下茶杯。
他虽大部分时候都不赞同姬循雅的治国手段,但在这种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姬将军的先见之明。
他扫过众人。
所见非俊秀的世家公子,而是一干依附在巨木上扭曲的蛀虫。
只是,生了张漂亮的人皮。
赵珩偏头,低声对静静站着的韩霄源说了两句话。
韩霄源领命,悄然退下。
明岑不擅诗书,本就没少受这些自命不凡的贵胄公子们排斥,他将这些话憋了许久,说出来后终于痛快了不少。
旋即是淡淡的空虚和寂寥,随口问道:“公子,不学无术同草菅人命相比,哪个更该杀?”
赵珩微微一笑,“自然是草菅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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