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有不慎,姬循雅的手便遮住了他的唇,轻轻笼罩。
姬将军的语调还是那般温柔,眸中却有暗色激烈翻涌。
“陛下,再叫臣一次。”
翌日,赵珩一脸倦怠地上朝去了。
鉴于皇帝陛下把杀人都写在了脸上,群臣今日汇报工作汇报得极其简单迅速,毫不拖泥带水,一句废话都无。
崔抚仙担忧地看着赵珩。
下朝后,丞相大人照例被传召。
新政进行得极顺利,赵珩心情不错,脸上才终于有了点笑意。
旋即面颊一抽,刚扬起的嘴角又放下。
而后,他就觉得崔抚仙的目光更担忧了。
赵珩不是不想笑,而是一笑就牵动唇上的伤口,致使他今天一早上都摆着张棺材脸,方才刚扬唇,便觉得唇角淌过股腥甜滋味。
饶是赵珩这等脸皮厚的,碰上崔相泫然欲泣的目光也无甚办法,举杯半遮嘴唇,讪讪道:“近日公事繁忙,朕心烦,有些……上火。”
崔抚仙说:“既然如此,陛下不妨传太医来为陛下诊脉?国事要紧,龙体康健更要紧。”
赵珩喝了口茶。
崔抚仙垂首,模样看起来很是为难。
半晌,他才犹豫着开口了,“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崔抚仙性格温和,看似毫无锋芒,在公事上却雷厉风行。
赵珩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忙放下茶杯,“你说。”
自从猜到赵珩将自己置于险地是另有打算后,崔抚仙就不太担心赵珩的安危了,但……他头垂得更低,触目所及唯有膝下的软席,经纬分明,未凌乱僭越分毫。
“陛下正值盛年,内廷之事臣亦不便多言,只是凡事过犹不及,臣恐陛下一时贪溺伤身,”崔抚仙似觉这话难以启齿,还未说完,一缕红已从耳朵爬到颈上,“请陛下节制。”
赵珩闻言,许久无语。
他虽然不觉得不好意思,但实在是,有种淡淡的丢人感。
赵珩上辈子没有妃嫔,只有臣子劝他广纳后妃被他以心有所属不愿背弃旧人堵回去的时候,还从未有臣下劝过他要节制惜身。
他又不能和崔抚仙说他和姬循雅昨夜只是很纯粹地同床共枕睡了一觉,毕竟他唇上的伤口昭然。
见赵珩久久不言,崔抚仙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冒昧,连脸都泛红。
他本就白净,脸红起来就双颊就如火烧般明显。
“陛下,臣失言。”
赵珩摆摆手,“你是一片好意,但,”沉默一息,“以后别说了。”
他难道不要脸吗?
崔抚仙喏喃道:“是。”
君臣二人沉默许久。
崔抚仙悄然抬头,望向赵珩白得在日光下几乎透明的脸色,“陛下真的不必传太医吗?”
赵珩:“……”
你们一个两个都是来给朕添堵的吧!
“不必!”赵珩回答得掷地有声。
自昨夜后,姬将军再没住过寝宫。
倒不是姬将军不想,而是,轻吕卫阻拦。
或者说,在皇帝的命令下,轻吕卫阻拦。
轻吕卫皆为皇帝挑选的亲兵,日日伴驾护卫,据说周截云阻拦姬将军那日,赵珩就站在不远处。
帝王于阶上,目光冷漠地俯瞰着姬循雅。
姬循雅与之对视。
二人无言,中间却有暗潮汹涌。
利刃寒光似雪,将二人阻隔开来。
“将军在京中本有府邸,”迎着对方晦暗的目光,赵珩平静地开口了,“先前居住宫中,本已违制,朕碍于朕与将军刚回毓京,诸事繁杂,不曾开口。但现下诸事已定,请将军回自己府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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