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叶太后被皇帝留在毓京,纵然有崔抚仙维持,可但凡是个正常人,心中之惶然恐惧可想而知。
不过,叶太后先前曾有派人刺杀皇帝的嫌疑,赵珩并不觉得,面前的叶太后是个柔弱无能的妇人。
叶太后苦笑着摇摇头,显然不欲多提此事。
一息静默。
叶太后等了半天赵珩都不开口,才慢慢道:“你舅舅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赵珩抬眸,静候下文。
帝王面上既无因国舅极力撺掇而南下,最终令自己陷入如此狼狈境地的愤怒,也无至亲身首异处的伤怀。
他的神情很静。
却令人不由得心慌。
叶太后观察着赵珩的一举一动,终于确认,那些关于皇帝性情大变的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但她与皇帝间本就平平,母子二人数月难能见上一面,故而,即便叶太后有所察觉,只当皇帝历经生死,性情不似从前那般粗浅。
“他识人不明,落到这般境地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叶太后沉声说。
赵珩顺着她往下说,“朕先前因为国舅的事情一直不敢来见太后,恐太后见了朕难过,”他轻轻叹了口气,“既然太后能这样想,朕也就稍稍安心了。”
二人对视。
均“十分伤怀”地勉强笑了笑。
叶太后表明了态度,但皇帝的回答却出乎她预料。
她本以为皇帝情绪会有多波动,然而帝王应对妥当,却无一点额外的反应。
叶太后轻咳了声,继续道:“哀家今日唤你来,是听到了件骇人听闻的事。”
“愿闻其详。”
不动声色,态度又滑不留手。
烦躁在叶太后眸中一闪而逝。
她却面上满是忧色,道:“皇帝,哀家听闻,姬循雅欺君犯上,竟逼迫你行僭越之事。”语毕,又咳嗽了两声。
面色依旧苍白。
“哀家原以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宫人污蔑君上,”她哀痛地说:“不料,连百官都知晓这个传言,且先前……先前姬循雅夜宿宫中不是假的,皇帝,我问你,此事,当真是空穴来风吗?”
倘赵珩真是皇帝,又的确受辱于权臣,此刻听到太后的话定会又羞又恨。
但赵珩不是。
他和姬循雅狼狈为奸得——十分快活。
赵珩闻言如遭雷击,面色陡变。
他猛地退后两步,冷声道:“谁如此大胆,竟敢拿这等风言风语来污太后的耳朵!”
“不过是些谣传,待朕抓住了他们,定割了他们的脑袋以靖浮言,”赵珩声音越来越冷,纵然竭力掩饰,但眼角眉梢的怒意却无论如何都遮盖不住,“太后若无别的事,国事繁忙,朕不能久留,便先告退了!”
他的反应落入叶太后眼中,俨然是被戳中了痛处的恼怒。
叶太后心情平淡无波,面上却流露出了悲恸的神色。
五指攥紧成拳,无力地砸在锦被上。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叶太后不复方才那般平静,声音一声比一声沙哑,再抬头看向赵珩时,眼角竟划过一线泪珠,“我儿受苦了。”
赵珩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失态,霍然撇过头,深深地,无力地叹了口气。
气音发着颤。
似乎受尽了苦楚。
“太后见笑了。”赵珩道。
叶太后闭目,眼泪滚落。
“你果真……?”她欲言又止。
她缓缓睁开眼,隔着朦胧的泪光,可见皇帝的耳垂与面颊都泛着一层淡红。
却并非因为害羞,而是,因愤怒而气血上涌。
赵珩语气沉重地说:“事已至此,朕势微,姬循雅大权独揽,朕又有什么办法。”
叶太后听他语气一片死气沉沉,似已认命,暗道不好,忙激他,“你是皇帝啊!”
“朕是皇帝!”他好像被皇帝这个称呼刺激到了,一下极激动,“朕不过是担了个至高无上的虚名,实则,如朕这般,不过是权臣发号施令的傀儡、玩物,朕哪里像个皇帝!”
赵珩暗道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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