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握住姬循雅的手,顺势下车。
群臣不敢直视天颜,赵珩甫一落地,便欲下拜。
“陛,”
赵珩摆摆手,示意群臣不必下跪。
“朕久在陪都,不理朝政,眼下国事堆积如山,”赵珩微笑道,任谁都看不出刚刚他被气得杀气四溢,几要提刀砍人,“事从权宜,这些繁杂大礼,便尽数省去吧。”
这是,群臣面对皇帝不必下跪的意思?
众臣仿佛被雷劈过一般,惊愕地看着皇帝。
既然面对皇帝不需跪拜见礼,面对姬循雅就更无需跪迎。
皇帝登基已五载,群臣还是第一次知道皇帝竟有如此善解人意的一面,一时间竟都不约而同地生出了当日李元贞生出的想法,便是,服毒难道真能令人性情大变?
心中惴惴,不可言说。
姬循雅面色未变,唇角的弧度反而越来越大。
眼中,却无丁点笑意。
“臣等,”幸而崔抚仙及时反应过来,他一开口,众臣即随之出声,“多谢陛下体恤。”
赵珩笑,把手随意从姬循雅手中一抽。
“卿,”他看得出崔抚仙是众臣之首,却不知如何称呼。
崔抚仙如何看不出皇帝的意思,当即道:“臣崔抚仙,携百官迎奉陛下、”看了眼淡笑的姬循雅,“将军,陛下万年。”
“陛下万年——”众臣齐声道。
赵珩无言一息,顺手将作揖礼的崔抚仙拉过,自然地握住崔相的手腕,“而今在何处议事?”
崔抚仙眉眼峬峭,英姿挺秀,言谈举止间,很有几分疏阔文气,却不显高不可攀,反而令人不由得生出亲近之感。
姬循雅看着两人皮肤相接处,眸光微沉。
崔抚仙只觉脊背上凉意阵阵,略略偏头,见姬将军站在二人三步之外,神情晦暗难明。
果然,姬循雅想,就该让赵珩这辈子都见不到别人!
崔抚仙被皇帝乍然亲近的举止弄得有些慌乱,方才还镇定自若的文官之首耳后悄然爬上一缕红,“议政仍在瑶光宫,但若情势紧急,兴安殿就在前方。”
赵珩点头,“宗正何在?”
崔抚仙面露尴尬,低声道:“宗正,方才在城外。”
那便是在跪拜的人群中了。
赵珩唇角微扬。
在场诸臣,或许未必想染皇帝依旧承继大统,但绝不会对姬循雅改朝换代坐视不理。
他偏头,见姬循雅站在原地,正在命令手下掌事接管京中防卫。
可惜。
赵珩想。
先前那支禁军业已散落,他现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姬循雅控制整个王城。
他根本,无人可用。
但很快,这种局面就会改变。
大约事前早有准备,姬循雅吩咐得很快,待赵珩踏入兴安殿,姬循雅亦紧随其后。
群臣齐聚。
崔抚仙不敢同皇帝一道居上,只站在群臣之首,不料姬循雅拾级而上,立于龙椅之侧。
满身银甲熠熠生辉,在群臣心中,却如一团阴霾,挥之不去。
何其僭越嚣张!
赵珩余光往姬循雅的方向一瞥。
后者扬唇,给了赵珩一个分外好看的微笑。
无论赵珩身边有多少人,有资格与他并立的,却唯有自己。
这样的特例,已经足够心满意足,头晕目眩了。
然而,不够。
姬循雅目光如有实质地自上而下,在赵珩身上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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